太後的手,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,柔嫩細滑,掌心沒有半點繭子。
這樣的手,應該不像是會持劍殺人的吧?
太後顯然也注意到了阿萱正在觀察著她的手,心頭浮起一絲得意的冷笑。
她早就知道阿萱觀察入微,當初那個擅長模仿筆跡的宮女正是憑著手中的老繭方才露出馬腳。
如今她又怎會不做防備?
想著,她拉著阿萱坐下,“前些日子,為了宛太妃的事,倒是叫你受委屈了,你沒有怪哀家吧?”
“太後心疼宛太妃,會動怒也是人之常情。”反正宛太妃已死,阿萱故作大度又能如何呢?
太後聽著阿萱的回答,好似很欣慰,又拉著阿萱說了會兒家常,方才放了人離去。
而她臉上那溫婉的笑意,也一直等到阿萱的背影消失在了宮門外方才徹底散去。
而後冷哼一聲,“都退下。”
“是!”屋裡屋外的宮女儘數退去,沒多大一會兒,偌大的屋內便隻剩下了太後一人。
卻見太後不急不緩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,而後,又倒了一杯,推至桌子的另外一邊。
“這是前兩日剛進宮的毛尖,你嘗嘗。”
話音落下,一名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落在了桌邊,深邃的雙眸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水,未動,“你昨夜,去了何處?”
聲音清冷陰戾,透著質問,正是粱煜!
太後抬眸看向粱煜,語氣不禁染上幾分抱怨,“還是這臭脾氣,你坐下來與我說話又能怎麼了?”
粱煜並未接她的話茬,隻冷聲道,“你昨夜借口腹痛上茅廁,其實是去下毒想要毒害劉昌。”
“是。”太後大方承認,“劉昌查過無月閣,說不定已經查到了紫瑜同無月閣勾結的證據,我自然不能放過他!否則,那些證據一旦公布,怕是禹王的屍骨都被人挖出來唾棄!”
粱煜眸色微沉,“你的意思是,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禹王?”
“當然!”太後甚是肯定,“你我受禹王恩惠,難道能眼睜睜看得他的英名毀於一旦嗎?”
“那紫瑜呢?你為何殺她?”粱煜又問。
卻見太後忽然紅了眼眶,連著聲音都染上了幾分隱忍的哭腔,“為何殺她?自然是不想她再受苦!你可知你的好王妃做了什麼?她將紫瑜做成了人彘!我若不出手,如今紫瑜就是活在一盅酒壇子裡!你於心何忍?!”
太後說著,抬手摸了摸淚,深吸一口氣,倒是有幾分故作堅強的意思。
“我知道,紫瑜犯下的罪孽磬竹難書,她害死了不少人,甚至連先皇都……可,她始終都是禹王獨女,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樣子!我寧可殺了她!你若覺得我有錯,你現在殺了我就是!”
粱煜看著她,袖中的雙拳緊緊握起,“除了這些,你還做過什麼?”
太後看著粱煜,咬了咬唇,“你如今的本事如此厲害,我若還做過些什麼,你又怎會查不出來?”
四目相對,粱煜那雙黑沉的眸子越發陰冷,“大棠如今掌握在你手中,萬千百姓的生計皆倚靠著你,你莫要再多生事端。”
太後深吸了一口氣,“我知道,若不是為了禹王,我也不會做那些事。”
“好自為之。”粱煜留下這四個字,便是飛身而去。
而那杯毛尖,他也終究沒有嘗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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