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守室的門被鄧林狠狠關上。
昏暗的十幾平方空間內,除了李景誠之外,還有一個蜷縮在角落裡,被凍得瑟瑟發抖的男人。
這男人是鄒兵。
即便鄒兵整個人都蒙在了被子裡,並且麵朝著牆壁,但李景誠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他來。
因為,兩人認識十幾年了。
從李景誠讀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了。
他歎了口氣,走到鄒兵的身後,踢了踢他的後背,問道:“你怎麼蓋著被子還冷啊?身體也太虛了吧!”
聽見這話,鄒兵哆哆嗦嗦的轉過身,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,納悶的反問道:“你咋進來了?”
要知道,鄒兵連日來麵對連環的審訊,都沒有抖出李景誠的名字,在他心裡,李景誠已經安全度過了這次危機,是絕對不可能被抓進來的。
李景誠背靠著牆,緩緩坐了下來。
“你彆緊張,我不是因為你才進來的。”
鄒兵坐起身,急忙就將被子蓋在了李景誠的身上,哈著冷氣說:“這裡頭能冷死個人,你剛進來不覺得,待會兒你就知道厲害了,趕緊把自己裹嚴實一點!”
這條被子沒有絲毫的溫度。
並且摸上去,似乎缺斤少兩了。
怪不得鄒兵蓋了這麼久,依然是凍得渾身發抖,嘴唇都紫了。
李景誠淡笑一聲,將被子拿起裹在了他的身上,說道:“我現在不冷,你先蓋著吧!”
“彆彆彆,兄弟,你蓋你蓋!”
“我真不用……”
“我讓你蓋就蓋,哪兒來這麼多屁話!”
“那……一起蓋?”
“也行。”
兩人最後並排坐著。
將被子搭在了各自的肚子上。
鄒兵往手掌心吹了一口熱氣,隨後搓了搓李景誠的耳朵,試圖幫他取暖。
“兄弟,你到底因為啥事兒進來的?不會又是李曦年乾的吧?特麼的,狗比,等老子被放出去,鐵定替你宰了他!”
這麼說著,鄒兵又往手掌心吹了一口熱氣,這回他抓起李景誠的手,用力的搓了搓。
李景誠看著他為自己做的一切,嘴角緩慢上揚:“這一幕,讓我想起了十幾年前,咱倆第一次見麵的場景!”
“嗯?什麼場景?”
鄒兵顯然是不記得了。
但李景誠卻是記憶猶新,仿佛是昨天發生的事。
十幾年前的某個冬夜。
外城李家。
因為李景誠在學校考了個年級第二,回到家的時候,發現李懿已經命人將大門給鎖起來了。
不論他在冰冷的雪地裡如何哭喊,彆墅內的人都無動於衷。
後來雪漫過了他的膝蓋,他被凍得渾身僵硬,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雕像愣愣的杵在雪地裡。
就在他幾乎要撐不下去的時候,忽然感覺到臉上襲來一陣暖意,睜開眼一看,竟然是學校的倒數第一鄒兵。
鄒兵家並不住在這,而是偏僻的郊外棚戶區,他之所以出現在這,是因為這附近住的都是有錢人,隨便翻個垃圾桶,都能找到價值過千,甚至過萬的‘垃圾’,然後再拿到市場轉手一賣,就能換來錢花。
可他那天沒撿到值錢的垃圾,卻是撿到了個人。
快被凍死的學校年級第二。
李景誠意識模糊,隻知道鄒兵脫去了所有的衣服,披在他的身上。
那衣服都有一股餿味,混雜著地下水溝的味兒,熏得李景誠幾乎無法呼吸。
但就是這樣幾件又臟又臭的衣服,幫他撿回了一條命。
就是這樣一個又臟又臭的人,將他背到了派出所。
然後拍拍屁股,穿上衣服就走了。
提起這段往事。
李景誠轉頭看向鄒兵,故作一臉嫌棄的捂著鼻子,吐槽道:“你身上的味兒,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!”
“真這麼臭嗎?你彆騙我,我上個月才洗過澡!”
鄒兵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