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裡,冬雪紛紛揚揚,整個丞相府籠罩在一片銀裝素裹之中。高澄知道父親即將出兵西魏,他披著披風,邁著疾步,身旁的護衛提著燈籠,緊緊跟隨在他身後!
高歡正在書房中,燭火映照下,他神情專注地翻看軍中文書。聽聞侍衛稟報世子前來,微微點頭,便召他入內。
高澄踏入書房,暖意撲麵而來。他恭敬地向父親行完大禮,然後緩緩抬起身子。
他目光誠摯地望向高歡,開口說道:“父親,近日巡視州郡的彙報書文兒子都已細細查閱。”
高歡放下手中文書,抬頭問道高澄:“那你說來聽聽!”
高澄說道:“依太中大夫杜弼彙各禦史文薄所報,各州郡刺史郡守,如今大都無叛逆之意。
但自爾朱氏專權以來大魏法紀鬆弛,貪腐之風盛行,所任用官僚多為無能腐朽之輩,於國而言遲早為患!”
高歡眉頭緊鎖,麵露難色:“如今大魏分東西,為父誌在早日討伐西賊,完統一大業,實難分心肅清內政!
況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際,穩定人心亦很重要,子惠所言為父不是不知,隻是實難分心,這些事就交給孫騰,子如他們去做就好!”
高澄不禁滿眼憂慮,:“父親,正因長久您誌在穩定軍事,昔日彆帝在位時,父親亦是重軍輕政,雖留了孫騰封隆之等人於洛陽,但彆帝仍舊西去,才至東西分魏!
如今鄴城百姓皆稱孫騰、高隆之、司命子如、高嶽為京中四貴。
他們雖然把持朝政,但卻專橫貪婪,不思為國為民之舉措,父親如果一直將朝政委任於他們,恐怕於政不益到有害!”
高歡聞言,深知東西分魏,自己逃脫不了責任。但高澄身為自己的兒子,竟如此說話。
所以難掩燃起怒火,猛地一拍桌案,怒斥道:“子惠,你是在怪為父輕政,至國分裂,不益社稷嗎?
再說你所言的孫騰等人皆為我至交好友,更隨為父出生入死,出謀劃策!如今他們忠心效力於為父,身為晚輩,你怎可這般詆毀!”
高澄看到父親怒顏,換作以往他會立馬收言認錯,可今日他早已打定了主意,於是堅定了語氣。
繼續說道:“父親,兒子一時失言,是兒子錯了,還望父親不要動怒。”
然後繼續望著父親說道:“父親如今欲西討宇文黑獺等一乾叛賊,內政穩定終需得心鼎力之人,子惠如今自請入鄴城輔政,為父分憂,還望父親準允!”
高歡一時也不再發怒,反而有些轉怒為喜!不再怪高澄的不敬之言,反而欣慰他的一番誌氣。
於是笑著說道:“你說這麼多,原來就是想入鄴城輔政?”
高澄望著父親的眼睛,誠懇說道:“兒子更想為父分憂!以前父親常言氏族單薄,可用之人甚少!
而父親倚重的朝中之人,多謀私利,少有舉政為國為民。
如今兒子大了些,實不想父親過分憂勞!更不想父親日後為那些勳貴所累!所以想入朝輔政,整肅朝綱!”
高歡立起了身子,走到高澄的麵前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若真心為父分憂,為父也不怪口出妄言!
可是子惠,你如今還未及冠,若是過著將你放入朝堂!恐怕惹人非議,再說子惠你所言整肅朝綱,恐怕反而因此而樹敵,於日後繼承為父大業無益啊!”
高澄想入朝輔政的目的便是整肅過往不正之風,自然知道父親憂慮!
本想再次請求,但卻被高歡搶先一步說道:“今日天色已晚,明日你再來父親書房,為父給你一個考驗,若是你能通過,為父便準許你入朝輔政!”
高澄聽聞,心中一喜,趕忙向父親拜了一禮,而後退出房間。
到了第二日,高澄依約的來到父親的書房。
高歡為他準備了筆墨紙硯,隨後說道:“若是你入朝輔政,第一步要做什麼,第二步又要做什麼!具體怎麼做,都給我一一寫到紙上!為父要好好看看!”說完他便拿起一卷書看了起來。
高澄回想起昔日崔暹所言“國之強盛,其根在律法,其行在仁政,其靠有賢才,其久需廉潔”,他沉思片刻,便提起筆,墨汁在紙上暈開,他寫道:
“朝之穩重,如塑大廈,基其根本,本在律法,先修治法!修其牆柱,立柱為才,廣納賢能!泥牆為政,廣施仁政,立政愛民!頂為軍事,父為國之頂梁,諸軍為瓦,為廈中民生,遮風擋雨!然,根基懼沙石,立柱怕朽木,牆泥絕空磚,房頂恐破瓦。當,修法嚴行,目識人才,去絕朽木空磚破瓦,施仁愛得民心之政,整頓腐敗之風!言語之下不過數字,但需定心施行,長期整肅,不可自先違背。兒若初至京,需當廣結善緣,以觀朝中局勢。任賢能為心腹,培植左膀右臂,待時機成熟,蓄力於膀臂,行上述之施,整頓朝綱,已肅清內政。”
寫完之後,高澄雙手恭敬地將紙張遞交給高歡。高歡接過,仔細閱讀,眼中漸漸露出喜色,連連點頭稱讚:“子惠所言極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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