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歡的軍帳內,氣氛凝重而壓抑。
一名醫士正全神貫注地俯下身,小心翼翼地查看高澄大腿上那根深深嵌入的箭頭。
另一位醫士則在仔細研磨著麻沸散,時不時用餘光瞟向受傷的高澄。
片刻後,其中一名醫士便將研好的麻沸散,輕柔地敷在高澄的傷口周圍。
不一會兒,便開始小心翼翼地試探傷口周圍的知覺,輕聲問道:“世子,可有感覺?”
高澄輕輕的搖了搖頭。
見時機已到,醫士迅速拿起一把小刀,在火上來回消毒,待其稍稍冷卻後,輕輕在傷口上切開一個小口,然後極其緩慢地順著傷口的走勢,一點一點地將箭頭取出。
隨後開始用再用火燒了一下細針,開始縫合傷口。
高澄原本緊繃的神情,在箭頭取出的瞬間鬆弛下來,他驚喜地看向高歡。
“父親,真的一點兒也不疼!”
醫士在一旁有條不紊地包紮傷口,聽到高澄的話,抬起頭來,神色關切地說道:
“世子,眼下麻沸散的藥效尚未消退,自然感覺不到疼痛。可一旦藥效過去,傷口還是會疼的。”
高澄一聽,眼中閃過一絲擔憂,急忙問道:“那疼的時候再用麻沸散,不行嗎?”
醫士耐心地解釋著:“世子,麻沸散雖能止痛,但它會影響傷口的正常愈合,而且其中的藥物成分含有一定毒素,不宜頻繁使用。”
高澄聽了,也就不再說話。
高歡看著高澄,語重心長地說道:
“子惠,你今日尚有麻沸散可用,可那些普通士兵,一旦受傷,都是硬生生地忍痛。你也當知足了。”
高澄微微低下頭,輕輕地點了點頭,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他想到了秦姝昔日,所忍受的疼痛,也就不再害怕。
此時,陳元康匆匆進了帳內。
高歡見他一人進來,一邊走向桌案,一邊問道:“元康,那弓箭手呢?”
陳元康稍微低了低頭,旋即抱手回複:
“大王,屬下剛才一番打聽,得知了那弓箭手姓名。
去了他所屬營帳尋找,卻一直未曾見到他歸帳,故而沒能將他領來。”
高歡盯著陳元康,追問道:“那他叫什麼名字?”
“蘇秦!”
正在帳外守衛的劉桃枝,聽這兩個字,心中猛地一緊,開始有些慌亂。
生怕陳元康再多說些什麼,將事情抖漏出來。
高歡一聽這個名字,先是愣了一下,隨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。
“蘇秦?想不到孤的軍帳之中,這縱橫家卻是個小小弓箭手!蘇秦……蘇秦……”
他一邊笑著,一邊反複念叨著這個名字。
可笑著笑著,臉色突然一變,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慮。
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,再聯想到此人能為了高澄,奮不顧身地衝進箭陣,心中的疑慮更重了。
隨即,目光狠厲地瞪向高澄,同時用力拍案而起,大聲罵道:
“好你個高子惠,你到底瞞著孤乾了些什麼事?”
高澄雖也知道此事不好瞞,但仍是討厭陳元康多嘴多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