縱然史官筆杆子再直再鋒,也拗不過啊,這老百姓的嘴皮子,所謂十車竹簡不如三句童謠。
子如看來,與其賄飲史官,倒不如富足百姓缸中米糧。”
高歡仰頭大笑,讚道:“子如這話沒錯,諸卿可都記住了。”
說罷大笑,群臣附笑混著交頭低語。
轉而笑對魏收:
“卿彆看元康這些人,整日在孤麵前奔走,孤就以為他勤勞了,孤這後世身名可全在卿手。
卿那句‘舉之上天,按之入地’勿謂孤不知啊!”
魏收慌忙離席作揖:“大王明鑒,下官縱有潑天膽量,也不敢......也不敢......”
梗了半天,隻擠出:“大王德行威名,史留長青!”
袖口拭汗的膽怯之態,惹得眾人仰身大笑,高洋跟著傻樂嗬,轉頭瞥見高澄,倒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。
“長兄,你怎麼了?”
高澄舒了口氣,甩開腦袋裡那些雜亂思緒,回瞅高洋一眼,並不理會。
從懷裡掏出手帕裹了些點心,獨自起身離了席位。
行步間漫不經心地睨了斛律羨一眼,正用銀箸輕敲瓷沿,悠悠唱起:
“朝亦飲酒醉,暮亦飲酒醉。日日飲酒醉,國計無取次......”
獨行人影溶入廊下稠墨,祠堂外的甬道蜿蜒,轉過一列執戟武士,劉桃枝正與人談笑。
秦姝則斜倚著車駕朱漆外璧,黑革長靴閒閒垂落在車轅處,仰麵凝著穹廬繁星,晚夏微火映出卻是一種清寒。
高澄攀著車轅翻身坐下,秦姝垂首轉麵時,展開素帕中的點心。
“餓了吧?”
秦姝拿起一塊白繭餳淺嘗:“有些甜。”
“倒說說,跟在父親身邊可有所獲?”
秦姝喉間輕滾咽下酥屑,垂首之際發漫過肩,被夜風帶著清揚
“侍奉湯食,辨識勳貴,這些時日大王總命我為他誦讀史文......”
“難怪父親今日,扯了那麼多......你也是,跟在我身邊,不比待在晉陽當個奉茶婢子強?”
話語間仰麵望向紫微垣,秦姝並沒答話,又淺淺問了一句:“父親身體如何?”
“值春寒時犯了幾次咳疾,天熱了,就好了。”
日月輪轉,草木枯榮,繞不過的自然規律。
“你就代我......好好照顧他!”喉結在交領間滾動半寸,這句話裹著酒氣,透著無奈,又攜了絲愧疚,但又飽含真誠。
能照顧父親的大有人在,可自己這份似乎隻有通過秦姝完成。
秦姝頷首輕聲應下:“嗯!”
祠堂飛簷下轉出一隊侍衛,火光躍動間,高歡踏出了堂門,朝著車駕方向行來。
“父親。”高澄躍下車,疾步迎了上去。
丙夜,城門緩緩打開,三五騎自門縫閃出,鐵蹄帶塵散入三方。
拂曉,高澄、斛律兄弟一行十幾騎人馬,又急驅出城,往晉陽方向疾奔。
司馬子如、孫騰、高隆之、崔昂、唐邕、盧潛等陸續進入將軍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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