緩緩俯身,欲近漸近,此刻再也沒了一絲猶豫。
雙唇相觸生澀,卻銜儘了兩人之間所有的“不可”與“怎能”。
躍動篝火映著二人影子,交融糾纏於岩壁之上。
驛站外風雨飄搖,秦姝將窗欞推開一道細縫,急風卷著雨絲撲麵,也不曾躲閃,隻是凝望著遠天,擔心著北秋綺娜,此刻是否尋到了避雨之處?
合窗後,褪去被雨水打濕的衣衫,銅盆裡冷水浸著素巾,拭過頸間時,帶過脖頸懸著玉螞蚱的紅繩,不經意發現,紅繩上多纏繞了一縷朱線。
指尖一頓:“怎麼憑空多出了一根紅線?”
從來貼身佩戴的物件,讓她倍感疑惑,索性將玉螞蚱脫出,就著燭火細細拆解。
新線韌性十足,與舊繩糾纏得難舍難分,像是被某人反複繞了無數個輪回。
隻想能近自己的從來隻有高澄,是他纏上的?
但又想到昔日自己中了毒箭,難道是自己昏迷之時,宇文護的無聊玩笑?
兩種猜測在腦中撕扯,指尖動作愈發著急,反而愈發難解糾纏。
銅鏡裡映出她的蹙眉:“該死......”
“一繩係雙生,娘子確定要斷了這因果?”秦姝後背陡然生寒,四下望去,屋內除了她自己並無旁人!
可這含笑的語調甚是熟悉,卻也想不起是誰,立刻套了件薄紗,撥開門栓,一開門正是之前救過自己的白衣道人,隻是今日,換了一身青袍。
“是你?”驚愕之際,再問:“這是官驛,道長如何進得來?”
“隨緣而至,如何進不來?”老道輕輕振了振手中油紙傘,不待相邀,人已邁過門檻。
秦姝乾望著,沒多說話,虛虛掩上門,疑問:“你一路跟蹤我?”
“娘子曾喚貧道仙人,難道不信這隨緣而至?”
話語間,並指一挑,玉螞蚱便從秦姝指間躍至他的掌心。
“還給我!”秦姝劈手便奪,卻被老道側身躲過,左手橫擋間已將那玉螞蚱換至右手。
“止住!”
“把它還給我!”
見秦姝這般著急,無名道人輕輕歎了一息:“這紅線是我纏上去的!為雙生結,可險中換取一線生機,就彆輕易解下了!”
眼前人的身份神秘,行蹤神秘,舉止亦是如此。
“您何時係上的?”剛發問,隻想起自己染疫昏沉時,一直是他在身邊,大概就是那時吧?
“一根紅線換一線生機?”秦姝噗嗤一笑,向來視這些鬼怪玄說為無稽之談,回身側在案旁。
“你不信?”老道指尖已靈巧勾起紅線,將秦姝解下的又悉數纏繞回去:“無論如何,且留著吧!”
紅線剛纏妥,就將玉螞蚱甩了出去,秦姝慌忙探身去接:“你......小心點!”
老道搖頭輕笑,自行至床榻邊,靴子一褪隻管仰身躺下。
秦姝輕歎了口氣,隻好欠身退出廂房,轉而另要了間房。
鄴城雖由高澄授意元善見下詔,令高洋暫攝軍國重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