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澄死死盯著地上狼狽的二弟,心亂如麻,縱有千般懷疑,可終歸是血脈手足。
“不管你有沒有,但我警告你,彆覬覦本不屬於你的東西!滾出去......”
背過身焦額落座,手撐著額頭,思緒雜亂。
今日應付元善見算是棋勝一籌,本以為依靠著手中權柄,就算背後藏了無數暗箭,也能一一揪出折斷。
可這暗箭若藏於至親袖中,他又能否輕易折斷?
不免回想昨夜。
燕子獻似乎早已料到自己會傳他問話,非但不見往日謙卑之態,反倒從容自若,甚至帶著幾分倨傲。
他的聲音不疾不徐:“大將軍,下官與元玉儀不過偶遇,而之所以引她麵聖,也不過為報將軍奪妻之恨,將軍自可殺我!”
自己與阿姝本就是青梅竹馬,奈何中間生了那麼多彎彎繞繞。
“放肆,什麼奪妻之恨,她一直都是我的,何時與你毫無相乾?”
燕子獻卻是笑了:“既如此......大將軍不妨現在就殺了下官......也好斷了這份癡心妄想。”
“隻求死前能知曉,陽翟君又可是心甘情願追隨將軍?若得此答案,子獻死而無憾!”
那一刻,自己本已拔刀對上了他的脖頸,哪需要滿足他的‘死而無憾’。
燕子獻卻並無畏懼,反而笑得更放肆:“看來……大將軍自己,也不敢斷定啊?!”
本知道這不過是他的激將之法,可秦姝,總讓自己患得患失,且是那般難以掌控。
所以總忍不住一遍遍央著她‘莫離開’。
可她如今身陷柔然,連何日相見都無定數,又如何談‘莫離開’呢?
“她被阿那瓌扣在柔然,你是問不到了!”
當揮刀一刻,想的逼出可能的幕後之人,
可他眼裡又列出釋然笑意,說的是:“燕子獻乞活命,請大將軍容子獻去柔然,我有辦法帶回陽翟君!”
這一刻,一切背後主謀,都不重要了。
“好,如果你真有本事,能帶她出柔然,本將軍非但不殺你,還會如你相言,予你高官厚祿,予你金銀財富,予你嬌妻美妾!”
這場交易終究沒問出更多的實情,本想今日從這元玉儀下手,套出皇帝臂膀當場處置,可好巧不巧,在最接近答案的時候,高洋卻殺了她。
若二弟真與元善見暗通款曲,除卻這剜心刺骨的手足背叛。
這鄴城又該交給誰?連同母二弟都靠不住,誰又能靠得住,一個人,一個人在此刻境況下,又如何雙城齊管。
可論到心底的這份懷疑,究竟是確有其事,還僅僅是因自己多疑?
高洋卻仍跪在帳內,看著高澄焦頭爛額,不敢多說一句,亦想著辦法,該怎麼擺脫兄長的懷疑。
楊愔的聲音從帳外傳來:“大將軍,遵彥求見!”
高澄抬起頭,見高洋還在帳內:“讓你出去,聽不明白?”
“進來吧!”
楊愔入帳時正好瞥見高洋跪地起身,等他退出了帳內,忙問道:“大將軍,何故怪罪太原公?”
高澄斂了一番焦怒神色,沉聲說道:“方才場景你沒看到?若非子進心裡有鬼,怎會跳出來殺了元......殺了那女子?”
“大將軍容稟,想必是將軍多慮了!太原公平日裡深居簡出,與元氏宗親從無往來。
大將軍不在鄴城期間,鄴城諸貴因太原公攝理朝事多有求見,可十之八九都被他以軍務推拒。”
略作沉吟繼續說道:“除了整日練軍上朝,歸宅後也隻是常召下官與高德政等商議政事。
下官以為,太原公是真的擔心將軍安危,才會一時情急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