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姝見人走遠,反手潑儘殘茶,橫豎也不怕李昌儀知道這茶有問題。
自秦姝遷來與婁昭君同住一宮,高澄每每晚膳自然湊了過來,且賴到夜深仍不肯走。
雖說沒達到讓他去蠕蠕公主那邊的目的,但見他殷勤相伴,婁昭君也就由著他性子。
今日席間未見李昌儀,婁昭君不由發問:“令萱,昌儀怎麼沒來?”
“李娘......染了風寒,正發熱,不能前來侍奉。”
“哦!”
高澄咽下口中飯食:“阿娘,您何必整日隻倚重那李昌儀,我看令萱機敏,辦事妥帖,往後要緊事交予她算了!”
婁昭君嘴角微撇:“子惠不喜的,偏是為娘所愛;子惠中意的,為娘卻未必瞧得上。橫豎我懶得拘著你,你也莫來乾涉為娘!”
此言一出,陸令萱的頭垂得更低,秦姝執匙的手微微一頓,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盛湯,放到長恭麵前。
高澄倒是怕秦姝動氣,忙賠笑:
“阿娘說哪裡話?
兒隻是覺得那李昌儀心機深沉,表麵恭順,背地裡卻不知在打什麼主意。又久在您身邊知曉機密......”
“這話說得倒像另一個人!”婁昭君睖過高澄。
“阿娘所指?”
“有些人,麵上是來給母親問安,背地裡存的什麼心思……他自己心底明白。”
高澄頓時噤聲不語,隻悶頭扒飯,連菜也不曾再夾一筷。
婁昭君眼光落到秦姝身上,唇角含笑:
“阿姝,莫當我是故意要拘著你,隻是有你在呀,子惠來得勤,長恭也養在跟前,本宮這殿裡才添些生氣。”
說著輕撫過秦姝手背:“若你能長住下去,在這寂寥深宮,老婆子我倒也有人暖了。”
高澄喉頭一梗,強咽下喉中飯食。
“阿娘啊,話不能這樣說!即便阿妹不在您身邊,兒子何曾有一日不來問安?再說,不還有遊娘、韓娘與您作伴?還有您用慣的李昌儀......”
婁昭君擱下銀箸,肅聲道:“讓公主添喜,這是國家大事,子惠若不勤勞些,為娘也斷不會心軟......”
“得,兒這便去辦!”高澄說罷,也放碗起身。
秦姝急忙叫住:“子惠哥哥,要不還是明日?長恭新學了《左傳》數篇,想背與你聽!”
高長恭一臉無辜望向秦姝,也不知怎麼好端端就要被拉出來背書。
高澄展顏一笑,對著婁昭君躬身長揖。
“那兒就先帶著您的孫兒去溫書了!”
夜深時分,高長恭已在父母中間熟睡。
高澄輕輕喚了幾聲,見長恭毫無反應,這才小心翼翼將他抱到一旁側榻,仔細蓋好衾被。
回到床榻後壓低聲音問道:“阿姝今日怎的這般大膽?在母親跟前留我?”
“我不過是留你給長恭溫書,何曾說過要留你過夜?”
高澄傾身覆上秦姝,指尖輕蹭她的鼻尖,低笑道:“既溫了書,豈能不過夜?”
“子惠哥哥明日......一定會去公主那裡吧?”
“我隻想日日守在琅琊公主這裡!”
秦姝凝著身上之人,心底泛起一陣酸澀,迎唇吻了上去。
翌日天明,秦姝見李昌儀神色如常地在內殿安排諸事,料想那催情藥應是無礙,才敢去尋綺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