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隻恨未能生擒侯景,不能將他挫骨揚灰......”
高澄心裡明白,未能擒獲侯景,不過是紹宗的養寇自重。
陳元康沉吟片刻,隻道:“大將軍,貞陽侯這招棋子倒是可用了!”
“寒山之役,讓我看清了吳兒的孱弱。也不知這一落子,隻是贏侯景一人,還是......”
高澄唇角微扯出一絲笑,眼底閃過鋒芒:“那尺書可征的建鄴,也要儘入我彀中?”
王含芷新喪,高澄不便設宴,當夜隻邀蕭淵明一人共膳。
蕭淵明此時已經聽到侯景戰敗的風聲,現高澄邀自己同膳,心中尚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何。
高澄自執起酒盞,與蕭淵明輕輕一碰,溫言道。
“貞陽侯,今日之酒,飲的是兩國之誼,請!”
蕭淵明聞言,一飲而儘後迫不及待問道:“大將軍此意?是願修書與我主修好?”
“正是!”
高澄徐徐說道:
“早前我就說過,兩國盟好,於我心中重逾千鈞。
我與先王一樣,向來力主與鄰邦修睦。
不日我將赴鄴京,想來還是得先將此事安排妥當。
這樣,你即刻修書與梁主言明我的心意,也好早些安排使者。
隻要梁主願意兩國重歸於好,我自放貞陽侯歸國!”
蕭淵明以為高澄得勝議和,至少也是為借刀殺人,可他的條件隻說出複好,甚至都不提侯景,是真看中鄰邦修睦?
心下疑惑歸疑惑,待內侍執來紙筆,蕭淵明也不再多說,簡單寫下:魏大將軍弘厚長者,若更兩國通好,諾許淵明歸國。
高澄瞥過一眼,待蕭淵明再回眸時,眼中再釋溫意。
“貞陽侯就不多寫幾句?”
“意達為止!”蕭淵明本就愧於當初戰敗,這算得上一封恥辱之信,筆墨間自然不願多著一字。
高澄不再多話。
蕭淵明雖不知梁主將會如何對待這封信,但見高澄已經允諾,心下也不再多想。
再飲過幾盞酒,漸漸有了微醺之感,先前從蘭京處得知秦姝離開高澄。
如今歸國亦有了希望。
不由問道:“大將軍,某可否問一事?!”
“但說無妨!”
“大將軍......”話到嘴邊卻又哽在喉頭,躊躇半晌,一不知從何問起。縱使開了口,也不知又該說些什麼?
“貞陽候想問何事?
高澄催問下,蕭淵明下唇幾度張合,最後終於問道:“秦姝......”
說到一半,蕭淵明驚覺失言,在晉陽宮,她的身份仍是琅琊公主......
高澄聽到此言,心中愕然,隻道該是蘭京透露過秦姝真實名諱。
可仍舊不知他怎會突然問及秦姝,待要聽他下文,又見麵前人一陣猶豫。
高澄眼底已然生出不悅。
“琅琊公主可還能歸來?大將軍又是否知曉她的去向?!”
高澄扯出冷笑:“說實話,我也不知!可倒奇怪,貞陽侯為何會關心此事?”
隻看蕭淵明連聲輕歎,過了良久,幽幽道出一句:
“我曾有一妾,名喚秦笙,生有一女名喚秦姝......”
高澄聞言震驚,又不由想起秦姝曾奇奇怪怪的問過自己,若她是梁國人會如何?
“你,你是她生父?!”他下唇微顫著問出,卻是問得直白。
一時之間,他竟不知是該為秦姝高興,還是該為她錯過與生父相認而哀傷。
蕭淵明微微頷首:“當初在寒山軍帳裡,某欲與她相認,可她一直懷疑我彆有用心......”
這些事是秦姝從未對自己講,高澄內心自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