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梁主無棄舍侯景之意,凡景所征求,蕭衍悉數供給。
景於壽陽招兵養馬,養青布軍,更求工匠鍛造兵器,南朝廷皆一一應允。
不知其意圖向北,亦或另有所向!”
高澄看完赤冰台密信後,不由拽緊。
如今高嶽紹宗已至長社,剛詔命高嶽督十萬大軍攻潁川。就收到這封密信。
雖設了的反間計,可心底還是隱隱擔憂計不成,侯景若真的趁機攻北,他又該如何應對。
踱步思索一番,先書了一封給高洋。
“縱景家奴至壽陽,告景曰其家屬皆活。”
可寫完又不由揉成一團,若侯景真想攻北,即便拿他家屬威脅隻怕也是無濟於事,反顯得自己懼懦。
蘭京奉食入殿時,隻看見高澄將一封密信投入燭火中,紙在焰火吞舌下卷曲成灰。
“大將軍,太妃喚您往蠕蠕公主所!據說是,說是公主難產。”韓寶業急急趨入殿內稟報。
高澄盯著指尖沾染的紙灰,心中漠然自語:“非我妻我子,難產乾我何事?”
甚至隱隱生出惡念,不如就此一屍兩命,倒也乾淨。
“嗞——”火舌突然舔上手指,燙得他驟然縮回手。
“知道了,走吧!”
不忘回頭囑咐蘭京:“把午膳撤了吧!”
蘭京剛布完膳,聞言又利落地將菜肴一一收回食盤,眼角餘光瞥見高澄一行人員出了殿門。
迅速放下食盤,掠身至高澄案前,看到那個被揉皺的紙團,展開一看又合攏歸回原位。
才回身將食盤端出殿內,心想:
侯景在梁國做了什麼,叫高澄忌憚呢?是陛下給他兵馬......不是剛使人慰問高澄嗎?依陛下的性子......
穩婆驟然縮回雙手,顫抖的雙手滿是鮮血。
“你這老貨磨磨蹭蹭乾什麼!”木韓曄握緊了綺娜的手,淚流滿麵,她似乎意識到,這是一場危及生命的產子。
“公主若有個好歹......我要你的命償!”
穩婆沒有管她,踉蹌著撲到門外:“太妃娘娘!公主殿下......血崩了!”
婁昭君手中輪轉的佛珠突然停止,果斷吩咐。
“徐先生,快進去看看,能母子平安固然最好,若天不佑人......一定要保住公主!”
徐之才微微頷首,與穩婆進入房內。
看了狀況不及把脈,開始動針紮入合穀穴等穴位。
“快去燒些炭來......”婢子聽了吩咐忙奔出房間。
屋內穩婆和婢女們步履匆匆、亂亂糟糟,五指深深陷進衾綢一陣緊,一陣鬆。
眼前朦朦朧朧,是淚。
璀璨中似乎看到天上,盤旋的獵鷹,那是她的黑羅漢。
她已經沒有力氣了,她已經放棄自己了。
“我是不是......快要死了?”虛弱麵向木韓曄。
“不會的,公主!您會長長久久的活著,上天會保佑您的!”
“上天從來沒有......我喜歡的,他全奪走了......”
綺娜闔目截斷眼中淚,又止不出新的眼淚。
徐之才為綺娜號脈後,眼底翻出憂色。
分明是疾脈將散之兆,方才婁昭君已經交代,迅速從藥箱中取出長針,準備舍子保母。
“公主,事急從權,恕在下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