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衍奉佛幾十載,持齋幾十年,此刻強咽下一口口寡淡的雞蛋,終忍不住哽咽落淚。
身旁侍立的宮人內侍見狀,紛紛伏地跪倒,屏息不敢作聲。
“陛下……”
“佛陀啊……朕此一生罪業,當真……無可贖還麼?”
蕭繹展開朝廷使者送來的敕令,竟是要求他退兵。
心裡的盤算,本就是想借侯景逼死父兄後,好爭奪著天子之位,所以才一直屯兵不前。
如今朝廷送來這道退兵詔令,反倒正中他的下懷。
送使返回後,便下達退兵指令。
中記室參軍蕭賁急急奔來:“殿下,不可退兵啊,殿下!”
蕭繹蹙起眉頭,先就惱他借下雙六棋時挖苦自己無勤王之意。
眼下尤想一聲令下直接將他處死,礙於大軍之前,生生憋著氣性。
“殿下,侯景以人臣身份舉兵向闕,若他真撤軍,未及渡過,連童子都能斬身首。他定然是不會撤軍的。
殿下您領十萬大軍,還未見到叛軍就撤退,這如何能行?”
“如何行不得?朝廷敕令如此,汝是要孤抗旨不成?!”
蕭賁怔怔地立在原地,望著大船紛紛起錨離岸,營寨被拆作狼藉一片,不由得黯然長歎。
“侯景之亂豈是侯景一人為禍啊!”
轉身向東,俯身長拜,算是與昔日繁盛的大梁,作最後的告彆。
蕭繹雖撤軍,但還是命全威將軍會稽王琳運送軍糧前往建康。
王偉閱罷北方細作傳來的密信,隻默然將信紙折入袖中。
蘭京本就是意外之棋,用不用得了,都隨天意。
眼下台城未下,侯景怎會有心思去尋一壇酒?
進入軍帳,將蕭繹已經退兵的軍報呈遞給侯景。
同時說道:“荊州軍已退,東府糧草儘數運入石頭城。
這些時日以屬下所觀,南岸諸軍動向,號令不一,並非真正勤王,大多乃作觀望之勢。”
徐思玉此時也說道:“據說台城病死者越來越多,大王,若此時攻城,城內必定能夠響應大王!”
“既已至此,當初與朝廷所立盟約,又該如何毀棄?”侯景直言問道。
王偉道:“大王以人臣舉兵,圍守宮闕已過十荀,逼辱妃主,淩穢宗廟,懷著這些罪名,天下縱大,卻已難有大王容身之地。
自古成王敗寇,史書乃勝者之筆,盟約算得了什麼?願大王且觀其變!”
看王偉等人都主張毀約攻城,蕭正德終於鬆了口氣,忙說道:
“大功將成,豈可放棄?若王不願擔這違約之人,何不上奏抗表?讓城內先毀盟?”
侯景一聽,這倒是個好主意,看了一眼王偉:“這事好好辦!”
王偉的文筆如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