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:茉莉花開的約定與掌心的山河
清晨的露水還掛在茉莉花瓣上時,李淵已經在陽台侍弄花草了。他戴著蘇瑤買的棉布手套,指尖捏著小鏟子,小心翼翼地給花盆鬆土。陽光透過紗窗,在他新換的藍色工裝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,後背的舊傷在潮濕的空氣裡隱隱作痛,卻比不上鼻尖縈繞的茉莉香讓人踏實。
“李師傅,3號樓的牆麵檢測結果出來了,您要不要去看看?”老張的電話打過來時,他正把最後一盆茉莉挪到光照最好的角落。這盆茉莉是蘇瑤最喜歡的,當年他在邊境哨所收到的第一封信裡,她就夾了片茉莉花瓣,說“等你回來,咱們種一院子”。
“馬上到。”李淵摘下手套,指尖還沾著泥土。他回頭看了眼臥室的方向,蘇瑤和孩子們還在睡,窗簾拉得嚴嚴實實,隻漏出點暖黃的光。他輕手輕腳地洗漱,換上乾淨的襪子——昨天悅悅說爸爸的襪子有“工地味”,特意把新買的棉襪放在了鞋邊。
工地上的風帶著沙塵味,與家裡的茉莉香截然不同。3號樓的外牆上,幾位工人正吊著安全繩粉刷牆麵,白色的塗料在陽光下泛著光。老張遞過來檢測報告:“空鼓率控製在百分之二以內,比國標還低,李工,您這要求也太嚴了。”
李淵接過報告,目光掃過每一組數據,像當年檢查裝備參數那樣仔細。“住著幾百戶人家呢,嚴點好。”他指著三樓西側的牆麵,“這裡的塗料薄了零點二毫米,讓工人補一下。”
老張咋舌:“您這眼睛比儀器還準。”他跟著李淵乾了五年,知道這個沉默的男人從不多話,卻把“安全”兩個字刻在了骨子裡。當年在部隊,他能從彈殼的劃痕裡看出槍械的問題;現在在工地,他能從牆麵的色差裡發現塗料的貓膩。
晌午的太陽曬得地麵發燙,李淵讓工人提前收工,自己則留在工地檢查配電箱。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,滴在工裝上,暈開深色的痕跡。他想起蘇瑤早上塞給他的綠豆湯,罐子放在工具箱裡,還帶著點餘溫。
打開罐子時,他看見罐底沉著幾顆冰糖——蘇瑤知道他不愛喝太甜的,每次都隻放兩顆。綠豆湯的涼意順著喉嚨往下滑,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在沙漠演習,戰友分給他半塊壓縮餅乾,那時覺得那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;現在才明白,最好吃的,是帶著家人溫度的食物。
下午回公司交報告,路過檔案室時,聽見實習生小張在打電話,聲音帶著哭腔:“媽,我沒生活費了……真的不用您寄,我這個月發工資了……”
李淵停下腳步,從口袋裡掏出兩百塊錢,塞給小張:“先拿著,不夠再跟我說。”小張愣了愣,紅著眼眶說謝謝,他擺擺手:“好好乾活,比啥都強。”
走在回辦公室的路上,他看見走廊的公告欄裡貼著“優秀員工”的照片,去年他也在上麵,穿著工裝,笑得有點傻。照片旁邊是公司的標語:“建安心房,做實在人”,他覺得這話說得挺好,跟他當年在部隊的“保家衛國”異曲同工——都是用真心換安心。
下班回家,剛到樓下就聽見悅悅的笑聲。他抬頭,看見女兒趴在陽台欄杆上,手裡舉著朵茉莉花:“爸爸,花開啦!”蘇瑤站在她身後,正往晾衣繩上掛衣服,風把她的裙擺吹得飄起來,像朵白色的雲。
“慢點,彆摔著。”他仰頭喊,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。上樓推開家門,李陽正趴在茶幾上寫作業,作業本上的字比以前工整多了;姥姥坐在沙發上,手裡織著毛衣,線團在她膝頭滾來滾去。
“回來啦?”蘇瑤走過來,接過他手裡的工具箱,“飯在鍋裡熱著,先洗手。”
他洗完手,坐在沙發上,悅悅立刻爬進他懷裡,把茉莉花插在他襯衫的口袋裡:“爸爸,香香的。”李陽也湊過來,舉著作業本:“爸爸,這道題我不會。”
李淵耐心地給兒子講題,指尖劃過算式,忽然發現兒子的手指和他很像,骨節分明。“這裡要先算乘法,再算加法。”他的聲音放得很輕,像怕嚇著誰似的。想當年在訓練場上,他吼一聲能讓新兵腿軟;現在對著孩子,卻連大聲說話都舍不得。
晚飯時,姥姥說毛衣快織大聲,是給李陽的,藏藍色的,上麵繡著小飛機。“你姥爺以前也給你織過毛衣,”姥姥看著李淵,“也是藏藍色的,你穿著它去報的名,還記得不?”
他點點頭,眼眶有點熱。姥爺走得早,卻把“擔當”兩個字刻在了他心裡——當年姥爺說“當兵就要當最好的兵”,現在他想對兒子說“做人就要做實在的人”。
飯後,蘇瑤在廚房洗碗,李淵靠在門框上看她。月光透過窗戶,在她身上鍍了層銀輝,她的發梢沾著水珠,像剛洗過的茉莉。“明天周末,帶姥姥和孩子們去公園吧?”他說。
“好啊,”蘇瑤轉過身,手裡還拿著洗碗布,“我早就想去劃船了,當年你說等退伍就帶我去,結果一推就是十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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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明天補上。”他走過去,從背後抱住她,掌心貼著她的小腹,“等3號樓完工,咱們去拍套全家福,掛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。”
“還要帶上姥姥。”
“嗯,帶上姥姥。”
夜裡,孩子們睡熟後,李淵坐在陽台的小馬紮上,看著那盆盛開的茉莉。花香混著晚風,飄得很遠。他想起那封信裡的話:“等我回來,給你修個帶院子的房子,種滿你喜歡的茉莉。”現在房子還沒帶院子,但茉莉開了,她也在身邊,這樣就很好。
他拿出手機,翻到屏保的全家福,照片裡的蘇瑤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,李陽和悅悅擠在中間,露出豁牙的笑。他忽然明白,所謂的“兵王”,所謂的“英雄”,最終都要歸於這些平凡的瞬間——是孩子的笑聲,是愛人的體溫,是老人的絮叨,是陽台上盛開的茉莉。
遠處的工地還亮著幾盞燈,像警惕的眼睛。李淵知道,明天他還要去檢查牆麵、核對數據、叮囑工人注意安全;後天,大後天,以後的每一天,他都會這樣做。因為他修的不隻是房子,是一個個家的根基;守的不隻是工地,是這片土地上的安寧與幸福。
月光落在茉莉花瓣上,像撒了層碎銀。李淵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塵土,往臥室走去。蘇瑤睡得很沉,呼吸均勻。他輕輕躺下,把手臂放在她身側,像在守護一件稀世珍寶。
窗外的茉莉還在靜靜開放,花香彌漫在夜色裡,像一個溫柔的約定——關於愛,關於家,關於一個兵王歸巢後,最踏實的歸宿。而他掌心的溫度,早已勝過了當年握槍的力度,因為他知道,此刻他守護的,是比山河更重要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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