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:煙火裡的戰術板
一
菜市場的晨光漫過李淵的軍靴時,他正蹲在水產攤前挑鯽魚。指尖劃過魚鱗的冰涼觸感,讓他想起緬甸叢林裡的蟒蛇鱗片——但此刻這雙手,正小心翼翼避開魚鰓的尖刺,像在拆解一件精密的武器。
“要三條,兩斤半左右的。”他的聲音平穩,帶著胸腔共鳴的低沉,和當年在靶場報靶時的聲線重合,“鱗片要完整,鰓蓋得鮮紅。”
攤主揮著刀笑:“李哥這挑魚的本事,比當年在部隊打槍還準!”
李淵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。蘇瑤昨晚說要做鯽魚豆腐湯,因為李悅的咳嗽還沒好透,“得用現殺的活魚,湯才鮮”。他記得她說話時,指尖在菜譜的“文火慢燉”四個字下畫了波浪線,像在標戰術重點。
竹籃裡的秋葵沾著露水,是阿婆今早剛摘的。“你家陽陽昨天來問,秋葵能不能當狙擊槍的偽裝。”阿婆往籃裡添了把香菜,“那孩子,眼睛跟你一樣亮。”
李淵接過菜籃,指尖觸到阿婆手背上的老年斑,像幅被歲月揉皺的地圖。這雙手曾在他剛退役時,塞給他一把小蔥:“過日子跟種莊稼一樣,得慢慢熬。”
二
蘇瑤的辦公室飄著鯽魚湯的香氣。保溫桶放在文件堆旁,像座微型的煙火堡壘,她剛結束視頻會議,耳機還掛在頸間,裡麵殘留著客戶的咆哮——但此刻揭開桶蓋的瞬間,所有煩躁都被奶白的湯霧泡軟了。
桶底壓著張便簽,是李淵的字跡:“湯裡加了白蘿卜,悅悅不愛吃薑,我換成了薑片,撈出來就行。”筆畫剛勁卻帶著溫柔,像他給孩子們削鉛筆時,總把筆尖削得圓潤些。
手機在桌麵震動,是李陽的班級群。老師發了張照片:李陽站在講台上,舉著自製的“電路狙擊槍”,用電池、導線和玩具瞄準鏡拚的,“這是我爸爸教我的,能精準擊中目標!”
蘇瑤笑著保存照片,想起李淵昨晚教兒子時的樣子。他蹲在地上,用筷子比劃電流走向:“就像你給妹妹遞糖果,得找最短的路,不然糖會化。”李陽的眼睛亮得像星星,“比遊戲裡的打野路線還厲害!”
窗外的陽光斜照進來,落在攤開的合同上。蘇瑤突然覺得,那些複雜的條款,其實和李淵的戰術圖沒什麼兩樣——都需要找到關鍵節點,都需要留有餘地,都需要用耐心去拆解。她拿起筆,在“違約責任”旁畫了個小小的笑臉,像李悅在作業本上的塗鴉。
三
下午三點的家長會,李淵坐在李陽的座位上。課桌左上角刻著個極小的“狼”字,是他教兒子刻的,說“這是我們的家族徽章”。桌子裡藏著本軍事雜誌,夾著李悅畫的全家福,小人的手裡都舉著棒棒糖。
班主任在講台上誇李陽的物理進步大:“他說爸爸用‘彈道拋物線’幫他理解了拋體運動。”台下的家長笑起來,李淵的耳根有些發燙,卻想起蘇瑤的話:“你看,你的戰場經驗,還能當教學素材。”
散會後,他被幾個家長圍住問“教育秘訣”。穿西裝的爸爸舉著保溫杯:“我家那小子,天天就知道打遊戲。”戴眼鏡的媽媽翻著筆記本:“怎麼才能讓孩子像陽陽這樣,把學習當任務完成?”
李淵望著教室窗外的梧桐樹,李陽和同學正在樹下玩“軍事演習”,用粉筆頭當子彈,書包當掩體。“其實很簡單,”他的聲音不高,卻清晰,“你得讓他覺得,你和他在同一個戰壕裡。”
就像當年在緬甸,他和王小虎背靠背防禦,不是因為命令,是因為彼此知道,身後的人值得托付。現在麵對這兩個孩子,他也是如此——不是在教育,是在並肩作戰。
四
傍晚的廚房成了戰術指揮中心。李淵係著圍裙切菜,蘇瑤在灶台前燉湯,兩人的影子在瓷磚上重疊,像幅流動的剪影畫。“悅悅的舞蹈服明天要穿,裙擺的亮片掉了兩顆。”蘇瑤的湯勺在鍋裡畫著圈,“你等會兒用膠水粘一下。”
“粘好了放在她的床頭。”李淵把切好的胡蘿卜丁擺成小太陽,“陽陽說要帶同學來家裡看他的‘電路槍’,得準備點小餅乾。”
李悅抱著布偶貓跑進來,小腳丫踩在李淵的軍靴上:“爸爸,我也要玩‘做飯演習’!”她的小手搶過胡蘿卜丁,往嘴裡塞,“假裝是手榴彈!”
李淵笑著把她舉起來,胡茬蹭過她的臉蛋:“這是‘營養手榴彈’,吃了能長高高,比爸爸還高。”
李陽背著書包進門時,正好撞見這一幕。“爸,你耍賴!”他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,“說好教我疊‘豆腐塊’被子的!”
蘇瑤從廚房探出頭:“先洗手,有你們愛吃的糖醋排骨。”她的圍裙上沾著番茄醬,像幅抽象畫,“陽陽的同學明天來,我烤了蔓越莓餅乾,記得讓他們嘗嘗。”
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