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大概十秒鐘，隻聽“啪”的一聲，如同一個巨大的氣球被針紮破了。
緊緊包裹著紫竹的黑影也如同紮破的氣球，變成了無數個黑片，紛紛散向四周。
散出黑片又慢慢聚集在一起，逐漸幻化成了人影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想乾什麼？”
中年男人到五官輪廓逐漸清晰起來，看上去更加慘白，也更加猙獰了。
“阿彌陀佛！小僧隻是想化解這場恩怨，彆無他求！”
“你這分明是多管閒事！”
“小僧乃出家人，這本就是出家人分內之事，五位施主還是放下執念，去該去的地方吧！”
這話說得極其平淡，不過親眼見紫竹露了那幾手後，在我看來他每個字都有千斤重。
中年男鬼也明顯沒剛才那麼囂張了，他慢慢退到家人中。
“不！如果就這樣死了，這對我們不公平！”
中年女鬼大吼一聲，很有潑婦當街撒潑的感覺。
“你們害死這麼多人，他們與你們無冤無仇，這對他們就公平了？”
“我們管不了那麼多！生前我們太憋屈了，太累，太苦，簡直活得不像個人，如今變成了鬼，可不想再做個平平凡凡、渾渾噩噩的無用之鬼。”
“鬼也有鬼的前程，但危害人間，傷害人命是萬萬不可的，這樣做隻是自尋死路。”
這會兒我又感覺紫竹像個教書育人的老先生了。
“不！我們不再相信這天，也不敢再相信這地，更不會相信所謂的朗朗乾坤，人間煙火，就想轟轟烈烈大乾一場，在這天地之間留下一些聲響，也不枉活一世。”
“你們留下聲響的方式就是危害人間？這分明是罵名，並非芳名！”
“芳名也好，罵名也罷！生死有命，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了。”
男鬼說完，潑婦式的女鬼又接著說：“你絕對不是普通的和尚，到底是想普度眾生？還是想拯救黎明於水火？”
紫竹再次雙手合十，輕聲念道：“阿彌陀佛，善哉，善哉！既是出家人，當做行善積德之事，既然遇見，就是緣分，且不管是什麼緣，當管則管，當辦則辦。”
“哼！我們一家四口在這座城市漂泊，無家可歸，睡橋洞時，你在哪裡？
我們被人欺負，被人打罵時，你又在哪裡？
我們沒有工作，低三下四打零工賺錢時，你在哪裡？
我的兩個孩子明明符合上學的條件，那該死的校長卻因為我們沒有給他送禮，無論如何都不給辦學籍時，你又在哪裡？”
這一連串的問句讓紫竹一時間啞口無言了。
其實單純從他們所說的這個角度，的確如此，他們一家六口命運多舛，是少有的可憐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