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時他還不懂,為什麼老隊長的指南針永遠指著北方,直到後來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,才明白那是回家的方向。
“能走多久,就走多久。”林泰轉過身,晨光終於爬上窗台,照亮他肩章上的星星,“但記住,我們不是去走路的。”他的手指劃過地圖上的敵軍集結點,“這裡每多待一分鐘,前線就多流十斤血。”
張衝突然把機槍零件塞進背包,拉鏈拉得“嘶啦”響:“隊長,放心,老子的零件比瑞士鐘表還準。”
蔣小魚把拐杖靠在桌邊,單腿站立著整理彈匣,繃帶下的肌肉微微顫抖。新隊員們看著老隊員們熟練的動作,原本緊張的眼神裡慢慢滲出一絲敬佩。
林泰最後檢查了一遍所有人的通訊器,頻道裡傳來沙沙的電流聲,像極了後山野草的低語。
營房外傳來集合的哨聲,悠長而尖銳。林泰第一個走出房門,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,身後跟著張衝、蔣小魚,還有那幾個眼神逐漸堅定的新麵孔。
直升機在夜色中發出沉悶的轟鳴,巨大的旋翼攪起周圍的塵土,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巨獸。林泰率先登上直升機,他的身影在艙門的光影中顯得格外堅毅。
走進機艙,一股熟悉的機油味和金屬的冰冷氣息撲麵而來。他靠在艙壁上,緩緩閉上雙眼,試圖在這短暫的飛行時間裡閉目養神。
然而,他的腦子卻一刻也沒有停歇。作戰路線如一幅精密的地圖在他腦海中不斷展開,每一條可能的路徑、每一處關鍵的節點都清晰無比。
應急預案也像一條條堅固的繩索,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各種突發狀況。他想起那些犧牲的戰友,心中暗暗發誓,絕不能再讓這樣的悲劇在新隊員身上重演。
每一個細節的考量,都是為了保護身邊這些年輕而鮮活的生命。
張衝坐在林泰不遠處,他緊握著手中的機槍零件,儘管他嘴上總是豪邁地說著自己的零件比瑞士鐘表還準,但內心深處,對即將到來的戰鬥還是有著一絲緊張。
他不時地偷偷看向林泰,希望能從隊長平靜的麵容中汲取一些力量。
蔣小魚則靠在艙壁上,腿上的繃帶雖然已經換過,但隱隱的疼痛還是不時傳來。他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空,心中滿是對戰鬥的渴望和對新隊員們的擔憂。
他知道,自己不僅要在戰場上保護好自己,還要儘自己所能照顧好這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人。
新隊員們擠坐在機艙的一角,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緊張和興奮。
李陽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步槍,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;王虎則不斷地深呼吸,試圖讓自己狂跳的心平靜下來。他們的眼神中既有對未知戰鬥的恐懼,又有對成為真正戰士的期待。
隨著一陣顛簸,直升機抵達了預定的機降地點。機降地點是一片廣袤的玉米地,在夜色的籠罩下,玉米地像是一片黑色的海洋。
艙門打開,林泰第一個跳出機艙,雙腳穩穩地落在鬆軟的土地上。他迅速環顧四周,確認方位後,打了個手勢,小隊成員迅速隱蔽在玉米的陰影中。
玉米的葉子在夜風中沙沙作響,像是在為他們的行動低聲祈禱。林泰貓著腰,帶領著小隊向目標方向潛行。遠處偶爾傳來犬吠聲,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突兀。
林泰的心猛地一緊,他立刻停下腳步,示意隊員們保持安靜。他仔細地傾聽著犬吠聲的方向和頻率,判斷著是否會對他們的行動造成威脅。
夜色像一層厚重的帷幕,掩護著他們穿過田野。
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每一次呼吸都儘量放輕。林泰走在隊伍的最前麵,他的雙眼像敏銳的鷹,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。
他能感覺到身後隊員們的緊張,也能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信任。他深知,自己肩負著整個小隊的生死存亡,容不得半點疏忽。
張衝緊緊地跟在林泰身後,手中的機槍零件雖然已經組裝好,但他的手指還是不自覺地在扳機上摩挲著,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敵人。
蔣小魚一瘸一拐地走著,儘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響,他的眼睛不停地掃視著周圍的玉米地,尋找著可能的掩護和潛在的危險。
新隊員們努力地跟上隊伍的節奏,他們的腳步還有些慌亂,但在林泰沉穩的背影的感染下,漸漸鎮定下來。
李陽的手心滿是汗水,他緊緊地握住步槍,目光堅定地注視著前方。王虎則緊緊地跟在蔣小魚身後,試圖從這位老兵身上學到一些應對危機的經驗。
田野裡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和玉米的清香,與緊張的戰鬥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夜色如厚重的墨汁,漸漸被一縷縷曙光撕開。天邊泛起了魚肚白,那淡淡的色澤似是黎明溫柔的預告,可黎明前的黑暗仍在負隅頑抗,一點點地被驅散。
林泰走在隊伍的最前方,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挺拔而堅毅。經過漫長而寂靜的潛行,他們在夜色的掩護下,宛如一群幽靈般悄無聲息地穿過田野。
每一名隊員都全神貫注,高度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動靜。張衝將機槍緊緊地抱在懷裡,那冰冷的觸感讓他心裡踏實,每一步都輕得仿佛生怕踩碎了夜的寧靜。
蔣小魚儘管腿上纏著厚厚的繃帶,傷口時不時傳來刺痛,但他緊咬著牙關,目光如炬,一瘸一拐地緊跟隊伍。
新隊員們的手心滿是汗水,緊緊握住手中的武器,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緊張與專注,不敢有絲毫懈怠。
他們的腳步輕盈而敏捷,仿佛與這黑夜融為一體,成為了夜色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
終於,在天亮前,他們抵達了集結點外圍的那片樹林。這片樹林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,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,茂密的枝葉交織在一起,形成了一片濃鬱的陰影。
微風拂過,樹葉沙沙作響,似在低聲訴說著守護的誓言。隊員們如同靈動的狸貓,迅速鑽進樹林的庇護中,被嚴嚴實實地遮蔽起來。
林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食指豎在唇前,眼神嚴肅而堅定。隊員們立刻停下腳步,大氣都不敢出,各自尋找有利的位置隱蔽好。
有的藏身於粗壯的樹乾後,有的蜷縮在茂密的灌木叢中,一雙雙眼睛警惕地注視著四周。
林泰緩緩地蹲下身子,他的動作沉穩而熟練。背包的拉鏈被他輕輕拉開,發出細微的聲響,在寂靜的樹林裡卻好似被放大了數倍。
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望遠鏡,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都透露出多年戰鬥生涯所積累的經驗。
那望遠鏡在他手中仿佛是一件有生命的武器,他將其舉到眼前,透過鏡片,仔細地觀察著集結點的情況。
眼前的景象讓他的眉頭瞬間緊緊皺起,像是被一把鐵鉗狠狠夾住。集結點內,至少一個營的敵軍兵力正在忙碌地穿梭著。
士兵們穿著整齊的軍裝,那深色調的軍裝在初現的曙光下顯得格外肅穆。
他們的武器裝備在微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,仿佛是死神手中的鐮刀,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。
有的士兵正蹲在地上,仔細地整理彈藥,將一顆顆子彈整齊地排列在彈藥箱中;有的則圍著車輛,認真地檢查著發動機、輪胎和各種零部件,一片緊張而有序的戰前準備景象。
十幾輛坦克如同鋼鐵巨獸一般,整齊地排列在空地上。它們龐大的身軀投下巨大的陰影,坦克上的炮管直指前方,黑洞洞的炮口仿佛隨時都能發出致命的一擊。
發動機不時發出低沉的轟鳴聲,如同沉悶的雷聲,震動著周圍的空氣。每一次轟鳴都像是一記重錘,敲在林泰的心上。
坦克旁,士兵們正在對其進行最後的調試和檢查,他們爬上爬下,擰緊螺絲,檢查線路,確保這些戰爭機器能夠在戰鬥中正常運轉。
林泰的心臟猛地一緊,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內心湧起一股沉重的壓力。一個營的兵力,還有十幾輛坦克,這樣的軍事力量遠遠超出了他們之前所預估的情況。原本製定的計劃在這強大的敵軍麵前,似乎變得不堪一擊。他仿佛看到了即將到來的殘酷戰鬥,無數的鮮血和生命將在這片土地上消逝。
他緩緩放下望遠鏡,麵色凝重得如同這黎明前尚未完全退去的黑暗。他深知當前局勢的嚴峻,一個營的兵力加上十幾輛坦克,這是一塊極難啃的硬骨頭。
但他不能退縮,更不能慌亂。他迅速轉過身,目光掃過隱蔽在樹林各處的隊員們。那目光如同銳利的鷹隼,穿透層層枝葉,落在每一個隊員的身上。他用沉穩而又不容置疑的聲音下達命令:“大家分散偵察,務必把敵軍的兵力部署、火力配置摸清楚,動作要輕、要快!”
隊員們聽到指令,立刻行動起來。張衝像一隻敏捷的黑豹,貓著腰迅速向樹林左側潛去。
他的身體靈活地穿梭在樹木之間,手中的機槍緊緊貼在胸前,仿佛那是他身體的一部分。
他的眼睛不停地掃視著四周,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跡象,警惕地觀察著每一處動靜。蔣小魚雖然腿上有傷,但他咬著牙,一瘸一拐卻堅定地朝著右側前行。
他的額頭布滿了汗珠,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,但眼神中滿是決絕。他心裡清楚,自己不能因為傷痛而拖後腿,必須完成偵察任務。新隊員們也毫不畏懼,各自按照安排的方向,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樹林的陰影裡。他們的腳步輕得幾乎聽不到聲音,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謹慎,仿佛生怕驚擾了這片寧靜的樹林,更怕驚動了不遠處的敵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