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他跑到卡車旁時,發現司機被卡在變形的駕駛室內,滿臉驚恐,身體被擠壓得無法動彈。
林泰大聲呼喊著司機的名字,試圖讓他保持清醒:“老張,堅持住!我來救你了!”
他伸出雙手,拚命地拉扯著變形的車門,想要打開一條通道。但車門被高溫炙烤得滾燙,他的手掌被燙傷,可他顧不上疼痛,繼續用力。
終於,在一番努力下,他將車門拉開了一條縫隙。他迅速鑽進車內,用儘全力將司機往外拖。此時,周圍的火勢越來越大,火焰舔舐著車身,隨時都有可能將他們吞噬。
林泰心急如焚,他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。
他雙手緊緊抱住司機的身體,咬著牙,將司機從車內拽了出來。可剛一出來,又一波熱浪襲來,差點將他們掀倒。林泰顧不上站穩,拖著司機就朝著旁邊的排水溝跑去。
他的腿部傷口因為劇烈的運動而再次裂開,鮮血滲透了褲腿,但他感覺不到疼痛,隻有一個信念在支撐著他:一定要帶著司機活下去。
他們跌跌撞撞地衝進排水溝,林泰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司機。火焰在他們頭頂肆虐,熱浪不斷衝擊著他們,但在這小小的排水溝裡,他們暫時獲得了一絲安全。
林泰大口喘著粗氣,看著懷中滿臉驚恐的司機,輕聲說道:“老張,沒事了,咱們安全了。”
當第一縷曙光艱難地穿透戰場上空濃重的硝煙,灑落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上時,天亮了。
曆經一夜的激戰與劫難,整個營地仿佛從噩夢中緩緩蘇醒,卻又不得不直麵殘酷的現實。
林泰拖著疲憊不堪且帶傷的身軀,和戰友們一起開始清點損失。一夜之間,敵軍的空襲和瘋狂進攻如同狂風暴雨般席卷而來,留下的是一片狼藉。
原本整齊排列的彈藥箱被炸得七零八落,不少彈藥在爆炸中化為灰燼;一輛輛卡車被熊熊烈火吞噬,隻剩下黑乎乎的殘骸,散發著刺鼻的焦糊味;帳篷東倒西歪,被彈片和火焰撕扯得不成樣子。每看到一處損毀的景象,林泰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一分,心中滿是沉重與痛惜。
經過仔細清點,結果令人痛心疾首——三分之一的物資都在這場浩劫中被毀。這對於本就處於緊張戰鬥狀態的部隊來說,無疑是雪上加霜。
物資的短缺,意味著後續的戰鬥將麵臨更大的困難,戰士們可能會陷入缺糧少彈的困境。林泰望著眼前的一切,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和責任感,他暗暗發誓,一定要儘自己所能,搶救出更多的物資。
這時,有人發現倉庫的門在空襲中嚴重變形,被死死卡住,裡麵可能還存放著部分未被損毀的物資。林泰聽聞,立刻和戰友們快步趕到倉庫前。
那扇變形的倉庫門就像一道頑固的屏障,橫亙在他們與希望之間。倉庫裡,說不定有能解燃眉之急的彈藥、食品或者藥品。
林泰二話不說,率先伸手抓住變形的門板邊緣。他的手掌因為之前的戰鬥和救援已經滿是傷痕,粗糙的門板割得傷口生疼,但他顧不上這些,咬著牙用力拉扯。
戰友們也紛紛圍攏過來,大家喊著口號,齊心協力地徒手挖開這扇門。
有的戰友用肩膀去撞那變形的部分,一下又一下,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悶哼聲;有的戰友則尋找著可以借力的地方,試圖將扭曲的金屬扳開。
汗水濕透了他們的衣衫,順著臉頰不斷滾落,但沒有一個人有絲毫退縮的意思。他們的心中隻有一個信念:一定要打開這扇門,搶救出裡麵的物資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他們的力氣在一點點消耗,但門的進展卻十分緩慢。林泰感覺自己的手臂都快使不上勁了,雙腿也因為長時間的用力而微微顫抖。
可當他看到身邊戰友們堅定的眼神和不屈的神情時,一股力量又從心底湧起。他大聲喊道:“兄弟們,再加把勁!裡麵的物資說不定能救咱們很多戰友的命!”
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下,倉庫門終於被一點點地撬開了一條縫隙。林泰興奮地大喊:“有希望了,繼續!”
眾人更加奮力地挖掘,縫隙逐漸變大,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鑽進倉庫。
倉庫裡彌漫著濃重的灰塵和硝煙味,光線昏暗。林泰和戰友們顧不上嗆人的氣味,迅速在裡麵搜尋著。
終於,他們在倉庫的角落發現了最後二十箱壓縮餅乾。這些餅乾,在此時就如同珍貴的寶藏,是戰士們維持體力的希望。
拖著仿佛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,林泰終於回到了病房。
經曆了前線那一場驚心動魄的物資搶救行動,他全身上下每一處肌肉都在酸痛抗議,傷口更是如被火灼燒一般疼痛難忍。他滿心期待著能回到那張熟悉的病床上,好好地睡上一覺,讓疲憊的身心能稍稍舒緩。
可當他走進病房的那一刻,眼前的景象卻讓他不由得一愣。原本屬於他的床位上,此時正躺著一位新傷員。
那傷員麵色蒼白如紙,緊閉的雙眼下透著深深的烏青,顯然也是曆經了一場生死考驗才被送到這裡。身上纏滿了繃帶,隻露出一雙瘦骨嶙峋的手,無力地搭在床邊。點滴瓶裡的藥水正一滴一滴緩慢地注入他的血管,發出輕微的滴答聲。
林泰站在原地,微微張了張嘴,想要說些什麼,卻又把話咽了回去。他的目光在那新傷員身上停留了片刻,眼神中閃過一絲理解與體諒。
他能想象得到,這個新傷員也和他一樣,在戰場上拚儘了全力,此刻正需要這張病床來好好休養。自己經曆過傷痛,深知在病床上安穩睡一覺對恢複體力有多重要。
他默默地環顧了一下病房,試圖尋找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。病房裡的每張病床都躺滿了傷員,有的在輕聲呻吟,有的在沉睡中發出微弱的囈語。
原本放置雜物的角落也被清理出來,臨時加了幾張簡易床鋪。根本沒有多餘的空位能讓他躺下來。
林泰歎了口氣,眼神裡沒有一絲抱怨。他早已習慣了在艱苦的環境中生存,在戰場上,比這更惡劣的條件他都經曆過。
他抱緊手中那把一直未曾離身的槍,這把槍就像是他最忠誠的戰友,給了他無儘的安全感。
他緩緩走到牆角,背靠著冰冷的牆壁,慢慢地蹲坐下去。他的動作很輕,生怕驚擾到那些正在休息的傷員。
坐定後,他將槍橫放在腿上,雙手緊緊地握著槍身。此時,他才感覺到一陣徹骨的疲憊襲來,眼皮越來越沉。
林泰的思緒漸漸飄遠,恍惚間又回到了戰場上。那些激烈的戰鬥場景、戰友們的呼喊聲,如同電影般在他腦海中不斷回放。
他仿佛又看到了大家齊心協力搬運彈藥的身影,看到了熊熊烈火中那輛被掀翻的卡車,看到了從變形倉庫門中搶救出的那二十箱壓縮餅乾……
不知過了多久,林泰的頭漸漸垂了下去,呼吸也變得均勻而深沉。他就這樣抱著槍,靠在牆角睡著了。
五天後接到歸隊命令。接到命令的那一刻,林泰的手微微顫抖著,心中滿是難以言表的激動。他迅速起身,將自己簡單的物品一件件仔細地收拾進背包裡。
那身洗得發白卻滿是戰鬥痕跡的作戰服,他小心翼翼地疊好,仿佛在折疊著過往的每一場戰役;那把陪伴他曆經生死的改進步槍,他認真地擦拭著,每一次撫摸都帶著熟悉與親切。
林泰背著打包好的裝備,腳步堅定地走出醫院的大門。陽光如瀑,明晃晃地灑在大地上,空氣中彌漫著熾熱的氣息。
剛踏出醫院沒幾步,烈日的高溫便讓他腿部的傷口開始刺癢起來,那種感覺如同無數隻螞蟻在皮肉下緩緩爬行,又癢又疼。他微微皺了皺眉,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撓,但還是忍住了。這傷口是他戰鬥的勳章,每一絲疼痛都是他浴血奮戰的見證。
一路朝著基地走去,林泰的心情愈發急切。他想象著回到基地後,能看到熟悉的戰友們,大家又能並肩作戰,那種熱血與激情又將在胸膛中燃燒。
可當他踏入基地的那一刻,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有些恍惚。基地裡來來往往的儘是許多陌生的麵孔,那些年輕的士兵們朝氣蓬勃,步伐輕快,可在林泰眼中,卻沒有了往日的熟悉感。
他懷著一絲疑惑與不安,朝著曾經連隊的駐地快步走去。推開那扇熟悉的營房大門,裡麵的布置依舊,但曾經那些朝夕相處、並肩衝鋒的戰友們的身影卻少了許多。
林泰站在原地,目光緩緩掃過整個房間,最後落在那七個熟悉的老兵身上。他們也看到了林泰,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喜,紛紛站起身來。
“林泰,你可算回來了!”其中一個老兵大聲喊道,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激動。林泰走上前去,與他們一一擁抱,彼此用力地拍打著對方的後背。
在這熱烈的擁抱中,林泰卻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重。他知道,這意味著他們的連隊經曆了一場巨大的變故。
經過一番交談,林泰才得知,他們的連隊在之前的戰鬥中損失慘重,為了整合兵力,被打散重組。曾經那支一同摸爬滾打、出生入死的隊伍,如今隻剩下他們這七個老兵。
林泰的心中五味雜陳,既有對犧牲戰友的深切懷念,又有對新連隊未來的擔憂。
那些在戰場上倒下的戰友們的麵容,如同電影般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,他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