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次爆炸都讓他的心猛地一縮,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。
他在心裡瘋狂地祈禱著,祈求這噩夢般的炮擊趕緊結束,祈求每一個隊員都能平平安安。他的嘴唇被他咬得鮮血淋漓,雙手緊緊地摳著泥土,
炮擊終於漸漸平息,彌漫的硝煙如同鬼魅一般緩緩散去。林泰緩緩站起身來,雙腿因為長時間的趴伏而有些麻木,他搖晃了一下才站穩。
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,那泥土紛紛揚揚地落下,仿佛是戰爭留下的塵埃。他開始神情嚴肅地清點人數,目光從每一個隊員的臉上掃過。他的眉頭越皺越緊,臉色也越來越凝重,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中不斷蔓延。“工兵少了兩個人!”林泰大聲喊道,聲音裡透著焦急和不安,那聲音在寂靜下來的空氣中回蕩,像一記重錘敲在每一個隊員的心上。隊員們聽到這個消息,原本就疲憊不堪的臉上又添了幾分驚恐和憂慮,大家的眼神中都閃過一絲慌亂。
展大鵬自告奮勇,帶著幾個隊員開始在附近仔細搜尋。
他們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彈坑之間,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謹慎,仿佛腳下隨時都可能踩響一顆地雷。
他們的眼睛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,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線索。突然,展大鵬在一個巨大的彈坑裡看到一隻斷手,那斷手蒼白而又僵硬,手腕上的工兵隊識彆牌在硝煙中顯得格外刺眼,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抹血色。他的心臟猛地一沉,腳步也停住了,整個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。他緩緩蹲下身子,伸出手想去觸摸那隻斷手,可手伸到一半卻又停在了半空。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忍和悲痛,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兩名工兵平日裡的模樣:一起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,一起在執行任務時並肩作戰,而如今卻天人永隔。
林泰趕到彈坑邊,看到這一幕,心裡像是被一把利刃狠狠地刺了一下,一陣刺痛瞬間傳遍全身。他默默地轉身,從旁邊拿過一把鏟子,那鏟子的木柄已經被無數人的手摩挲得光滑無比。他鏟起一些泥土,輕輕地蓋在那隻斷手上。每鏟一鍬土,他都覺得無比沉重,仿佛每一勺土都承載著戰友的生命和自己的愧疚。“兄弟們,我們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,我們要帶著他們的意誌,平安回去!”林泰聲音低沉而堅定,那聲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。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隊員的臉龐,那目光像是一團火,點燃了大家心中的鬥誌。
隊員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悲痛,但更多的是堅定。他們重新整理好裝備,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,繼續踏上回營地的路。
一路上,大家都沉默不語,隻有沉重的腳步聲在泥濘的道路上回響。終於,他們回到了營地。本以為能在這熟悉的地方尋得一絲安寧,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的心猛地一沉。
營地比他們離開時更加混亂不堪,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風暴的洗禮。
原本井然有序的通道如今堆滿了各種物資,木箱、彈藥箱東倒西歪地散落著,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隨意丟棄。
那些箱子上的標識有的已經被刮花,有的被雨水淋得模糊不清。幾匹受了驚的戰馬在營地邊緣不安地刨著蹄子,它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充滿了恐懼。
韁繩被扯得緊繃,發出陣陣嘶鳴聲,似乎在訴說著內心的驚恐。那嘶鳴聲在空曠的營地裡回蕩,更增添了幾分緊張和不安的氣氛。
醫療帳篷那邊更是一片嘈雜。新運來的傷員占滿了每一寸空間,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,像一把把重錘敲打著林泰的耳膜。
他看到醫護人員們在帳篷裡來回穿梭,他們的腳步匆匆忙忙,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焦慮。他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,那鮮血在白色的紗布上顯得格外刺眼。
他們的動作卻依舊熟練而迅速,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職業的冷靜和堅定,試圖挽救每一個生命垂危的戰士。林泰的目光掃過那些傷員,有的麵色慘白如紙,雙眼緊閉,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,仿佛生命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;有的則在痛苦中掙紮,口中喃喃著親人的名字,聲音微弱而又淒慘。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悲涼,戰爭的殘酷在這一刻被展現得淋漓儘致,他忍不住在心裡質問,這樣的戰爭到底何時才是儘頭。
林泰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炊事班,他的肚子早已咕咕叫個不停,像是在抗議著主人的饑餓。
炊事員從鍋裡舀出半盒燉菜遞給他,那燉菜的色澤灰暗得如同深秋的烏雲,上麵漂著幾塊顏色可疑的肉丁,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味,那腥味讓他的胃裡一陣翻騰。
林泰皺了皺眉頭,心中湧起一陣厭惡,他實在不想吃這看起來和聞起來都讓人作嘔的東西。
但饑餓感還是讓他接過了這份食物,他知道在這物資匱乏的戰場上,能有東西吃已經是一種奢侈。
他強忍著不適,慢慢吃了起來。每咽下一口,他都能感覺到那冰冷的食物在胃裡翻滾,就像他此刻混亂的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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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食物的味道在他的嘴裡散開,苦澀而又難以下咽,但他還是一口一口地強迫自己吃下去,為的是能有足夠的力氣繼續戰鬥。
夜幕漸漸降臨,宛如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緩緩地籠罩了整個營地。林泰換上了站崗的裝備,那裝備上的每一個部件都被他擦拭得乾乾淨淨,儘管上麵已經布滿了歲月和戰火的痕跡。他走向自己的崗位,月光冷冷地灑在大地上,給營地披上了一層銀霜,那銀霜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,仿佛是希望的微光。他站在營地的邊緣,望著遠處的地平線,那地平線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遙遠,仿佛永遠也無法到達。突然,幾點火光在黑暗中閃動,像惡魔的眼睛般詭異。那火光忽明忽暗,時大時小,仿佛在跳躍著、燃燒著,每一次閃爍都像是在向他發出挑戰。
林泰的眉頭緊鎖,心中充滿了疑惑與擔憂。這火光究竟是油田在燃燒,還是交戰的炮火?
如果是油田燃燒,那意味著敵人又對重要的能源設施發動了攻擊,戰爭的局勢可能會更加嚴峻,己方的後勤補給也會受到更大的影響;如果是交戰的炮火,那附近說不定又有新的戰鬥在打響,營地隨時可能麵臨危險,兄弟們的生命又將受到威脅。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思索著各種可能性,每一種都讓他感到不安。
一陣寒風吹過,像是一條冰冷的蛇鑽進了他的衣領。刺鼻的硫磺味鑽進了他的鼻孔,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這味道讓他想起了老家過年時的鞭炮聲,那是充滿歡樂與溫馨的時刻。
一家人圍坐在一起,熱熱鬨鬨地慶祝新年,孩子們在院子裡嬉笑玩耍,大人們則在屋裡準備豐盛的飯菜。
爐火熊熊燃燒,映紅了每一個人的臉龐,熟悉的飯菜香味彌漫在整個屋子裡。可如今,他卻身處這殘酷的戰場,與親人相隔千裡。
他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思念之情,思念著家鄉的親人們,思念著那溫暖的爐火和熟悉的飯菜香味。
他仿佛看到了父母那滿是牽掛的麵容,看到了妻子那含情脈脈的眼神,看到了孩子那純真無邪的笑容。
但這一切都隻能在他的腦海中浮現,現實卻是戰火紛飛,生死未卜。
林泰握緊了手中的槍,那槍身冰冷的觸感讓他瞬間回到了現實。
夜色在緊張與憂慮中悄然退去,清晨的微光艱難地穿透厚重的雲層,灑在曆經戰火摧殘的營地。
林泰從疲憊的睡夢中緩緩醒來,全身的酸痛如影隨形,但他來不及多做停留,迅速起身整理裝備。經過昨夜站崗時對遠方火光的種種猜測與擔憂,他的心始終懸著,如今隻盼新一天的任務能順利完成,給戰友們帶來些許安寧。
然而,還沒等他將思緒完全理清,新的命令便如一陣冷風般襲來——他們要去清理一個廢棄的礦洞,情報顯示敵軍在那裡藏匿了物資。
林泰微微一怔,心中頓時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。一方麵,這或許是獲取敵軍物資、削弱其戰鬥力的好機會;另一方麵,礦洞環境複雜,充滿未知的危險,他不禁為隊員們的安危捏了一把汗。
他迅速召集隊員傳達命令,眾人的神情各異。有人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,想著能繳獲敵軍物資或許能改善當下艱難的處境;有人則眉頭緊鎖,擔憂礦洞內潛藏著難以預料的危機。張衝緊了緊手中的武器,甕聲甕氣地說道:“管他裡麵有啥,咱兄弟幾個一起上,肯定能搞定!”林泰拍了拍他的肩膀,目光堅定地掃視著眾人:“大家都小心點,這次任務危險重重,互相照應好。”
隊伍出發了,一路上氣氛略顯凝重。他們穿過滿是彈坑和殘骸的道路,周圍彌漫著戰爭留下的腐臭氣息。終於,廢棄的礦洞出現在眼前。
礦洞口仿佛一隻巨大而猙獰的怪獸張開的黑洞洞的嘴巴,冷冷地吞噬著周圍的光線。洞口堆滿了碎石,這些碎石大小不一,棱角尖銳,像是經曆了一場猛烈的轟炸。
何晨光走在隊伍的前列,警惕地觀察著四周。他的腳步輕盈而謹慎,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緊繃的神經上。突然,他的腳踢到一根生鏽的鐵軌。
那鐵軌扭曲變形,鐵鏽層層剝落,在他的腳觸碰的瞬間,發出一聲沉悶而悠長的聲響。
林泰緊握著手中的步槍,手心微微沁出的汗水濡濕了槍柄。他深吸一口氣,強壓下內心因剛剛鐵軌聲響帶來的緊張,打著手電筒毅然決然地打頭陣,踏入了那彌漫著未知與危險氣息的礦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