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般濃稠,沉沉地壓在這廢棄的防空洞上。呼嘯了一整天的風,此刻似乎也疲倦了,隻是偶爾低聲嗚咽著,攪起地上的積雪,在半空中揚起一片朦朧的白紗。
月光灑在雪地上,反射出清冷的光,給這寂靜的雪夜增添了幾分寒意。
林泰靜靜地佇立在防空洞入口不遠處的哨崗上,厚重的軍大衣在寒風中獵獵作響,衣角隨風飄動。他的臉龐被夜色和積雪映襯得格外冷峻,臉上的線條猶如刀刻般堅毅。
雙眼如鷹隼般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雪野,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動靜。手中的步槍被他緊緊地攥在手裡,手指習慣性地搭在扳機上,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,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情況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寂靜的雪夜裡,除了偶爾傳來的幾聲風的歎息,一切都顯得格外安寧。然而,就在林泰的注意力在廣袤的雪野上緩緩巡梭時,一陣輕微的響動從雪地中隱隱傳來。
那聲音極其細微,若不是他有著多年戰鬥積累下的敏銳聽覺,幾乎就要被忽略過去。那聲音像是從雪層深處傳來,若有若無,似是某種未知生物的靠近。
林泰的心猛地一緊,全身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,仿佛一根被拉到極限的琴弦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,每一下跳動都像是在敲響警鐘。
他迅速將身體微微下蹲,降低重心,讓自己的身體更加穩定,同時將步槍端得更穩,槍托緊緊抵在肩窩,目光如炬地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。
在這危機四伏的雪夜裡,任何一絲異常的動靜都可能意味著敵人的偷襲,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。
“會是敵人摸過來了嗎?”林泰在心裡暗自思忖,腦海中迅速閃過各種應對方案。如果是敵人,他們會從哪個方向進攻?
是正麵強攻,還是迂回包抄?他屏住呼吸,耳朵努力捕捉著那聲音的來源和走向,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,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,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。
隨著那聲音逐漸靠近,林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,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堅定。終於,在朦朧的雪色中,一個灰色的身影一閃而過。
原來是一隻野兔,它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,慌不擇路地從雪地裡竄過,小小的身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淩亂的腳印,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林泰微微鬆了一口氣,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下來。“虛驚一場,原來是隻野兔。”他在心裡輕聲說道,呼出一口白氣,那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瞬間凝結成一團霧氣,模糊了他的視線。
他抬起戴著手套的手,輕輕抹了抹眼前的霧氣,動作緩慢而沉穩。目光再次堅定地投向茫茫雪夜,
防空洞裡,昏暗的微光,宛如一條纖細的紗線,從洞口極窄的縫隙中艱難擠進來,僅僅勉強照亮了洞內的一隅之地。展大鵬整個人如同雕塑般蹲在那片微弱的光亮下,全身心沉浸在擦拭機槍零件的工作中。
他的雙手早已被這刺骨的寒冷凍得通紅,每一個關節都僵硬得如同生鏽的機械部件,活動時發出“咯咯”的聲響,異常艱難。
手背的皮膚被凍得乾裂,細小的血口子如同蚯蚓般蜿蜒,滲出的血絲很快就被冰冷的空氣凝固。
麵前擺放著的機槍零件,像是經曆了一場殘酷至極的戰鬥洗禮。它們滿身都是灰塵和冰霜,灰塵緊緊地附著在零件的每一道溝壑裡,仿佛是歲月留下的痕跡;
冰霜則像是給零件披上了一層晶瑩卻又危險的鎧甲。展大鵬伸出手,動作輕柔得如同撫摸熟睡的嬰兒,輕輕拿起一個零件,將其湊近眼前,仔細端詳著。
他的眼神裡滿是心疼,仿佛那不是冰冷的金屬,而是他一同出生入死、並肩作戰多年的親密戰友。
他試圖擰開一個螺絲,可手指卻像是不聽使喚般,在光滑的螺絲表麵不斷打滑。機油在這極低的溫度下早已凍得如同一塊堅硬的石頭,死死地鎖住了零件的活動,讓他的努力一次次付諸東流。
展大鵬無奈地歎了口氣,那歎息聲在寂靜的防空洞裡顯得格外沉重。他將零件緩緩湊到嘴邊,鼓足力氣哈了幾口熱氣。
從口中呼出的白氣,瞬間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細小的冰晶,宛如一群潔白的小精靈,輕盈地飄落在零件上。
他一邊哈氣,一邊用凍僵的手指費力地轉動著槍栓。每轉動一下,都伴隨著艱難的“嘎吱”聲,仿佛是機槍在痛苦地呻吟,在向它的主人訴說著自己的委屈。
“老夥計,委屈你了,等咱出去,一定給你好好保養。”展大鵬喃喃自語,聲音中滿是憐惜,那輕柔的語調如同在安慰受傷的摯友。
在防空洞的角落,蔣小魚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,真像一隻受傷後躲起來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。
他的臉色蒼白如紙,毫無一絲血色,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,那汗珠像是從他疲憊的靈魂中滲出的。
嘴唇乾裂得像是乾旱已久的土地,泛著可怕的灰白色,還帶著一道道深深的裂紋,仿佛輕輕一碰就會裂開出血。
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!
他正用繃帶纏緊小腿上裂開的傷口,那傷口像是猙獰的怪物,張著血盆大口,不斷地往外滲著鮮血。
血漬迅速在布條上暈開,形成了一朵朵暗紅的花紋,觸目驚心。
蔣小魚每纏一圈繃帶,都忍不住咬緊牙關,原本就因為寒冷而微微發紫的嘴唇此刻被他咬得更白了。身體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,那顫抖的幅度雖小,卻如同漣漪般在他的內心擴散開來。
他的眼中閃爍著淚花,那淚花在眼眶裡打轉,仿佛隨時都會決堤而下。但他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,嘴裡小聲嘟囔著:“這點傷算啥,老子挺得住。”
可那微微顫抖的聲音,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痛苦。
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戰鬥時的場景,那呼嘯而過的子彈像是死神的呼嘯,戰友們的呼喊聲在他耳邊回蕩,還有自己受傷時那鑽心的劇痛,像噩夢一樣糾纏著他,讓他的眉頭始終緊鎖。
天剛亮,一絲微弱的光線如同金色的絲線,漸漸透進防空洞。林泰從沉睡中緩緩蘇醒,他感覺自己仿佛是從一個黑暗的深淵中慢慢浮出水麵。
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那雙眼就像被一層薄霧籠罩,還未完全清醒。下意識地側耳傾聽洞外的動靜,隻聽到一片死寂,那寂靜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。他心中一動,意識到雪可能停了。
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,瞬間照亮了他的內心。
林泰迅速起身,動作雖有些遲緩,但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斷。他披上厚重的軍大衣,那軍大衣就像他的鎧甲,給予他力量和安全感。
朝洞口走去,每一步都踏得堅實有力。洞口堆積的積雪足有半人多高,像一堵白色的城牆擋住了去路。林泰深吸一口氣,那冰冷的空氣直灌肺腑,讓他瞬間清醒了許多。
他蹲下身子,雙手奮力地扒開積雪,手指在雪地裡不斷地刨著,冰冷的雪水很快浸濕了他的手套。
寒意迅速傳遍全身,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,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,仿佛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探尋洞外世界的決心。
每扒開一把雪,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,他的雙臂肌肉緊繃,血管如同蚯蚓般凸起。
終於,隨著最後一堆積雪被推開,洞口露出了一片明亮的天空。遠處的山脊線上泛著魚肚白,像是一條銀色的絲帶纏繞在山巒之間。
那微弱的晨光灑在雪地上,反射出柔和的光芒,給這寒冷的世界帶來了一絲溫暖的希望。林泰站在洞口,微微眯起眼睛,望著那漸漸明亮的天際,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,仿佛看到了未來的希望。
何晨光聽到動靜,也迅速爬了上來。他的動作敏捷而矯健,就像一隻靈活的獵豹,但臉上卻帶著一絲疲憊,那疲憊如同陰影般籠罩著他的臉龐。
他從腰間取下望遠鏡,準備觀察周圍的地形。那望遠鏡是他的“千裡眼”,是他獲取外界信息的重要工具。
然而,當他舉起望遠鏡時,卻發現鏡片上結著一層厚厚的霜,眼前一片模糊,就像被一層白色的紗幕遮擋住了視線。
何晨光皺了皺眉頭,眉心瞬間擰成了一個“川”字,心中有些焦急。在這危機四伏的環境中,每一秒都可能決定生死,他可不能因為這小小的阻礙而耽誤了觀察。
他急忙用袖口擦了幾下鏡片,但霜花隻是稍微融化了一些,依然影響視線。何晨光索性摘下手套,那雙手在寒風中瞬間變得通紅,他卻顧不上這些。
他用自己溫熱的手掌去捂鏡片,希望能讓霜花快點融化。他的手掌貼在冰冷的鏡片上,刺骨的寒意瞬間傳來,像是無數根針在紮他的手,但他咬著牙堅持著。
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遠方,腦海中不斷思索著可能出現的危險和應對之策。“可彆耽誤事啊。”何晨光小聲嘀咕著,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,那憂慮如同烏雲般在他心頭聚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