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恨不得立刻扣動扳機,讓這些敵人都倒在自己的槍口下。但他也清楚,自己不能衝動,一旦開槍,就會暴露他們的位置,不僅完不成任務,還會讓自己和隊長陷入絕境。
他努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情緒,深呼吸,讓自己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,等待著危機的解除,等待著繼續完成他們的使命。
熬到後半夜,敵軍營地終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呼嘯的風聲似乎也疲倦了,減弱成偶爾的低吟。那些探照燈一盞接一盞地熄滅,仿佛猛獸閉上了它凶狠的眼睛。
林泰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了些,他蜷縮在雪堆後的身體微微動了動。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,他的手指早已凍僵,像十根堅硬的木棍。他緩緩活動了下手指,關節發出“哢哢”的聲響,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,仿佛在提醒他這具身體已在寒冷中忍耐太久。每一聲脆響都像是身體發出的抗議,訴說著在這冰天雪地中承受的苦難。
他微微側頭,用眼神示意何晨光撤退。那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,更多的是對下一步行動的堅定。
何晨光一直留意著林泰的舉動,立刻心領神會,輕輕點了點頭。他的眼神裡同樣透著對任務即將推進的期待,還有對林泰決策的信任。兩人像兩隻鬼魅般,從潛伏的地方緩緩起身。
他們的動作輕緩得生怕驚擾到這沉睡的雪地,仿佛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寧靜,引來敵軍的察覺。
他們小心翼翼地收拾好裝備,將地圖和望遠鏡仔細地放回背包。
那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,是他們多日來的心血,記錄著敵軍的每一處營地、每一條巡邏路線;
望遠鏡則像是他們的眼睛,讓他們能在安全距離外窺探敵軍的動向。
他們將這些東西放回背包時,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剛出生的嬰兒,仿佛這些是他們最珍貴的寶物,一旦有絲毫損壞,就可能讓之前的所有努力付諸東流。
他們順著山脊往西走,這是一條需要繞個大圈的路,目的是避開敵軍的巡邏隊。
山脊上的積雪被風吹得高低不平,有的地方形成了堅硬的雪殼,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,一腳踩上去便發出清脆的破裂聲,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得很遠,像是在向世界宣告他們的行蹤;
有的地方則是鬆軟的雪堆,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大半截腿,他們不得不花費更多的力氣將腿從雪中拔出,每一次抬腳都像是在與厚重的積雪搏鬥。
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住,整個世界仿佛被一塊巨大的黑布籠罩,他們隻能憑借著積雪反射出的微弱光芒辨認道路。
四周一片漆黑,隻能隱約看到彼此模糊的身影,前方的路就像一個未知的深淵,隨時可能吞噬他們。
林泰走在前麵,每一步都試探著,用腳先踩實地麵,那腳就像一個探測器,輕輕落下,感受著地麵的硬度和穩定性。確定沒有危險後才讓何晨光跟上。
他的眼睛努力地在黑暗中搜索著,試圖找到那些熟悉的地標,比如那棵獨特的枯樹、那塊突出的岩石。
他的心裡明白,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,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都可能讓他們陷入絕境。
每一次聽到風吹動樹枝的聲音,他都會警覺地停下腳步,那停下的瞬間,他的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。
他握緊手中的步槍,手指緊緊搭在扳機上,仿佛下一秒就會有敵人從黑暗中竄出。
直到確認沒有危險才繼續前進,每一次確認安全後的前行,他的心裡都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,但又很快被新的擔憂所取代。
何晨光緊緊跟在林泰身後,眼睛不停地掃視著四周,那眼睛像兩顆警惕的星星,在黑暗中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動靜,時刻警惕著可能出現的敵人。
他的心裡有些焦急,一方麵擔心時間拖得太久會被敵人發現,每過去一分鐘,他的焦慮就增加一分,仿佛敵人的巡邏隊隨時都會出現在他們麵前;
另一方麵又害怕在這黑暗中迷路,四周的黑暗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,讓他找不到方向。但他對林泰充滿了信任,相信隊長一定會帶領他們安全撤離。
這種信任就像一盞明燈,照亮了他在黑暗中的前行之路,讓他即使心中恐懼,也能堅定地跟隨著林泰的腳步。
他們在黑暗中艱難地前行著,每一步都充滿了艱辛。偶爾會有一陣寒風吹過,像刀子一樣割在他們的臉上,那風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小刀,劃過臉頰,帶來刺骨的疼痛。
他們隻能將頭埋得更低,把圍巾裹得更緊,仿佛這樣就能將自己與這寒冷的世界隔絕開來。
圍巾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,變得僵硬無比,但他們顧不上這些,隻希望能多保留一點身體的溫度。
走了不知多久,天空開始漸漸泛白,東方出現了一抹魚肚白。那白色就像希望的曙光,一點點地驅散著黑暗,讓他們看到了新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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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第一縷晨光灑在雪地上時,他們發現了一條結冰的小河。河麵像一麵巨大的鏡子,在晨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清冷的光。那光芒如同碎銀般灑在冰麵上,反射出耀眼的色彩。
何晨光走到河邊,他的腳步因為連日的疲憊而有些拖遝,但看到河水時,還是打起了精神。他撿起一塊石頭,那石頭沉甸甸的,握在手中能感覺到它的冰冷。
他用力砸向冰麵,手臂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。冰麵發出“哢嚓哢嚓”的聲響,碎冰四濺,那聲音清脆而響亮,仿佛是冰麵在痛苦地呻吟。
他砸開一個洞後,蹲下身,用手捧起一口冰水,那手在冰水中瞬間變得通紅,他貪婪地灌進嘴裡。那冰水冰冷刺骨,瞬間刺激得他渾身一個激靈,但也讓他清醒了許多。
那一瞬間的冰冷,讓他的大腦仿佛被一盆冷水澆過,所有的疲憊和困倦都被驅散。
林泰也走過去,同樣灌了幾口冰水。冰水順著喉嚨流進胃裡,讓他原本麻木的腸胃有了一絲知覺。那種冰冷的感覺從喉嚨蔓延到胃裡,像是在喚醒沉睡的腸胃。
他掏出皺巴巴的地圖,那地圖已經被汗水和風雪侵蝕得破舊不堪,邊角都已經磨損。他攤在一塊乾淨的雪地上,用凍得發紅的手指仔細地核對位置。
手指因為寒冷而變得笨拙,每一次在地圖上移動都顯得很艱難。地圖上的線條在晨光下有些模糊,但他還是努力地辨認著。“這裡離前線還有二十公裡。”
他輕聲說道,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,但更多的是堅定。那疲憊是多日來的艱辛在他聲音中的體現,而堅定則是他對完成任務的執著信念。
他們嚼了幾把雪充饑,雪在嘴裡融化,帶著一絲淡淡的涼意。雖然這並不能真正填飽肚子,但至少能緩解一下他們的饑餓感。
他們知道,在這冰天雪地中,每一點體力都很寶貴,必須節省著用。每嚼一口雪,他們都在心裡默默計算著還能堅持多久,還需要多少體力才能到達目的地。
繼續往前趕路,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,但氣溫並沒有因此升高多少。陽光灑在雪地上,反射出刺眼的光芒,讓人睜不開眼。
他們的臉上都被曬得發紅,但身體還是感覺寒冷。
午後三點,凜冽的寒風依舊在廣袤的雪原上呼嘯肆虐,尖銳的風聲如鬼哭狼嚎一般。
那風聲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撕裂,吹在身上讓人站立不穩。林泰和何晨光在這冰天雪地中已艱難跋涉許久,腳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鉛。
他們的雙腿像是綁上了千斤重的沙袋,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。突然,遠處隱隱約約傳來沉悶的炮聲,那聲音像是大地在憤怒地咆哮,一下下撞擊在他們的耳膜上。
林泰渾身一震,那熟悉的炮聲瞬間點燃了他眼中的光芒。那光芒就像黑暗中的一盞明燈,照亮了他疲憊的內心。
他猛地停下腳步,側耳傾聽,那專注的神情仿佛要把每一聲炮響都刻在心裡。
那有節奏的轟鳴,他太熟悉了,是我軍的炮火在轟擊敵軍陣地!他仿佛看到了戰友們那堅毅的臉龐,他們在炮火的掩護下,呐喊著衝鋒,與敵人展開殊死搏鬥。
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振奮,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。那激動就像洶湧的潮水,在他心中澎湃,讓他幾乎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。
“是咱們的人!”林泰難掩興奮地衝著身旁的何晨光喊道,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。那顫抖的聲音裡充滿了喜悅和自豪,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們的戰友正在英勇戰鬥。
何晨光眼中也閃過一絲亮光,連日來的疲憊似乎瞬間減輕了幾分。那一絲亮光就像黑暗中的星星,雖然微小,但卻充滿了希望。
兩人對視一眼,無需多言,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中汲取到了新的力量。那眼神的交彙,就像電流一般,傳遞著彼此的信任和鼓勵,讓他們更加堅定了前行的步伐。
林泰環顧四周,迅速鎖定了一棵高大的鬆樹。那鬆樹在一片白雪中顯得格外挺拔,就像一位站崗的哨兵。
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樹下,雙手緊緊抱住粗糙的樹乾,那樹皮就像老人粗糙的皮膚,割得他的手掌生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