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乾淨利落的一槍,就像是拉開了地獄的帷幕。
被壓製的敵人知道自己已經暴露,潛行瞬間變成了強攻。緊接著,仿佛是約定好的一般,前方幾十米的草叢裡、岩石後、土坡下,更多鬼魅般的敵人猛地冒出頭來。他們咆哮著,用各種語言咒罵著,一邊胡亂地向前射擊,一邊發起了衝鋒。
“開火!”
林泰的怒吼,終於在陣地上炸響。
瞬間,右翼也陷入了激戰。壓抑已久的槍口噴射出憤怒的火焰,子彈像一道道收割生命的紅色鎖鏈,迎著衝上來的敵人猛烈地掃了過去。
張衝的機槍,在整個陣地的中央,發出了最憤怒的咆哮。
那挺重機槍,是他們這支殘兵唯一的、也是最後的火力支柱。此刻,它正像一頭被激怒的鋼鐵巨獸,噴吐著灼熱的彈流,牢牢地釘在主陣地上。它的怒吼聲,壓過了所有步槍的射擊聲,成為了整個戰場的背景音。子彈形成的火鞭,無情地抽打在正前方那些佯攻的敵人陣線前,將泥土、碎石和敵人的肢體一同卷上半空。它成功地壓製著正麵試圖用密集火力吸引他們注意力的敵人,為左右兩翼的血戰,爭取到了寶貴的、不受正麵乾擾的空間。
對林泰而言,這咆哮聲,就是戰友的心跳,是陣地還活著的證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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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,很快,林泰的心就猛地沉了下去。
那原本連貫、致密的咆哮聲,開始出現了變化。長掃射,變成了短點射;原本不間斷的怒吼,開始出現一次又一次的停頓。機槍的聲音,變得斷斷續續地響著,就像一個垂死病人劇烈而費力的喘息。
每一次短暫的沉寂,都讓林泰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。他根本不需要去看,就能想象出張衝那邊的情景:那個壯漢正紅著眼睛,珍惜地打出每一個短促的點射,而他身邊的彈藥箱,顯然已經見了底,剩下的子彈不多了。
這挺機槍一旦啞火,正麵之敵就會像潮水一樣毫無阻礙地湧上來,將他們這三個孤立的小組徹底淹沒。這斷斷續續的槍聲,就是他們陣地崩潰的倒計時!
禍不單行。
在戰場所有嘈雜的聲音中,還有一種槍聲,雖然稀疏,卻總能穿透一切喧囂,清晰地傳到林泰的耳朵裡。
“砰——!”
那是一聲沉悶而獨特的、屬於大口徑狙擊步槍的槍響。何晨光的狙擊槍聲,也正從他們後方的製高點上,零星地傳來。
每一次槍響,都像一聲來自高空的審判,理論上,都應該帶走一個對他們威脅最大的敵人。然而,今天的槍聲卻有些不對勁。它不再像昨天那樣,每一次響起,都必然伴隨著一個關鍵目標的倒下。今天,這槍聲顯得有些“猶豫”,間隔的時間也比以往更長。
林泰的心揪得更緊了。他知道,何晨光燒得厲害。高燒,足以摧毀一個狙擊手最寶貴的財富:鋼鐵般的穩定和鷹隼般的敏銳。發燒帶來的眩暈、視線模糊、肌肉不自覺的顫抖,對一個需要將誤差控製在毫米級的狙擊手來說,是致命的。
林泰甚至能想象出何晨光此刻的樣子:滾燙的額頭貼在冰冷的瞄準鏡上,眼前的一切或許都在扭曲、晃動。他每一次扣動扳機,都必須用儘全身的意誌力,去對抗身體內部的“風暴”。
他的準頭,肯定受到了嚴重的影響。
機槍彈藥告急,狙擊手狀態奇差……左右兩翼又同時遭到滲透強攻。
正當林泰的心因為機槍的斷續和狙擊的稀疏而一寸寸下沉時,戰場上那根最讓他恐懼的神經,最終還是被“砰”地一聲,徹底崩斷了。
那聲音,來自左翼。
左翼的槍聲,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,突然從激烈轉為了狂暴!
如果說之前的交火是暴雨,那此刻就是一場將一切都撕成碎片的鋼鐵風暴。那不再是交火,而是一場近乎瘋狂的、不計彈藥消耗的火力傾瀉。急促尖銳的衝鋒槍掃射聲,混雜著沉穩有力的步槍點射聲,交織成一片毫無章法、毫無間歇的死亡交響。那聲音,像是一大把滾燙的黃豆被猛地潑進煉鋼爐裡,瞬間炸響,急促、雜亂,充滿了同歸於儘的決絕。
緊接著,在這片狂亂的槍聲中,還夾雜著“轟!轟!”幾聲沉悶而劇烈的、手榴彈近距離爆炸的聲響!爆炸的衝擊波甚至跨越了半個陣地,化作一股有形的壓力,狠狠地拍在林泰的胸口上。腳下的泥土劇烈地顫抖了一下,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,牙齒發酸。
看來,蔣小魚他們那邊的壓力,已經大到了極限!
手榴彈……那是防禦戰中最後的、也是最悲壯的屏障。動用它,隻有一個原因:敵人已經衝到了戰壕邊緣,到了必須用無差彆的爆炸和彈片,來清理自家門口的距離。
林泰的心,徹底沉入了冰冷的穀底。
在他的腦海裡,那張印著等高線的軍事地圖,瞬間被一層血色浸染。一幅血紅色的戰術地圖在他腦中瞬間展開,每一個點位都變成了瘋狂閃爍的告警紅光,發出刺耳的尖嘯。
左翼告急,正在被近身肉搏的狂潮淹沒;中央彈儘,張衝的機槍已經變成了絕望的哀鳴;後方火力支援被削弱,高燒中的何晨光每一次射擊都是一次意誌力的透支;而他自己的右翼,也正被死死纏住。
這道看似完整的防線,其實早已被敵人分割成了三個無法互相支援的孤島。
現在他們的人手實在太少了,少到每一段防線都像一個被釘死在絞刑架上的囚犯,被眼前的敵人牢牢牽製住,自顧不暇。誰也抽不出哪怕一個人的兵力,去支援任何一個方向的戰友。他們隻能眼睜睜地聽著兄弟們在幾十米外的另一端浴血奮戰,聽著他們的槍聲變得嘶啞,聽著手榴彈在他們腳下炸響,卻無能為力。這種感覺,像一把冰冷生鏽的刀,正在他的五臟六腑裡緩慢地攪動,比自己身上中彈還要痛苦。
就在這時,一股冰冷、尖銳,如同毒蛇信子般的致命寒意,猛地從林泰的脊椎骨一路竄上了後腦!
那是一種被野獸盯住的、最原始的本能預警!他下意識地將頭猛地轉向右側——那是一片他以為絕不可能出現敵人的、近乎垂直的陡坡,上麵布滿了濕滑的苔蘚和犬牙交錯的亂石。
然而,就在那片綠黑相間的陡坡頂端,兩個渾身被山澗溪水浸透、滿臉塗著厚厚泥濘的敵人,竟像兩隻沒有骨頭的蜥蜴,無聲無息地爬了上來!他們撕裂的作戰服下,是岩石劃出的道道血痕。布滿血絲的瞳孔裡,燃燒著不計代價的瘋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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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利用了所有人都在關注正前方的心理盲區,從一個絕境中開辟出了一條死亡之路。當林泰發現他們時,他們已經翻上了坡頂,一隻腳踏上了戰壕的邊緣,一下子離他所在的戰壕隻有不到十幾米的距離!在這個距離上,步槍甚至顯得有些多餘,一個猛虎撲食般的衝鋒,就能跳進戰壕裡大開殺戒!
死亡的陰影,以前所未有的速度,瞬間籠罩了整個右翼陣地。
根本來不及思考,甚至來不及呼喊!林泰的反應快到了極致。他那因為長時間據槍而酸痛無比的腰部肌肉猛然爆發,上半身以一個違背人體結構的角度強行扭轉過來,手臂、槍口、眼睛,在零點幾秒內,用意誌力強行擰成了一條直線。24那獨特的、撕裂空氣般的槍聲炸響。他抬手就是一槍,直接撂倒了衝在前麵的一個。7.62毫米的子彈,帶著巨大的動能,在那名敵人胸前爆出一團淒厲的血色之花,整個人仿佛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,已經前衝的身體猛地向後一頓,踉蹌著倒下,像個破麻袋一樣翻滾下陡坡。
然而,另一個敵人的眼中卻毫無懼色,隻有野獸般的凶殘。他沒有絲毫停頓,在同伴倒下的瞬間,已經舉起了手中的自動步槍,那個黑洞洞的、足以吞噬一切生命的槍口,死死地對準了林泰!
來不及了!林泰深知自己絕無可能在對方扣動扳機前,完成拉動槍栓、退出彈殼、重新瞄準、再次射擊這套相對漫長的動作。
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,一道身影從林泰的側後方,如同離弦之箭般閃電撲出!
是旁邊那個剛才差點提前開火的年輕戰士!他臉上還帶著未褪的稚氣,此刻卻被決絕的勇氣所取代。他甚至來不及舉槍,在那千鈞一發的瞬間,求生的本能讓他選擇了最原始、最慘烈的方式。他猛地撲了過去,用自己的整個身體,狠狠地撞在了那個敵人的身上。
“嘭”的一聲悶響,是血肉之軀的剛猛衝撞!
“呃啊!”
兩人咆哮著、咒罵著,一同摔倒在地,扭打成一團。他們的槍都在撞擊中脫了手,在地上翻滾了幾圈。此刻,一切戰術技巧都已失效,剩下的隻有最野蠻的生死搏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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