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於,五人都安全穿過了開闊地,重新進入了茂密的樹林。林泰靠在一棵大樹上,大口喘著氣,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滴落,砸在腳邊的落葉上,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。他轉頭看向眾人,發現何晨光的臉色已經蒼白得像紙,額頭上的冷汗順著下頜往下淌,卻依舊沒有抱怨一句。“歇兩分鐘,喝點水。”林泰說著,從背包裡掏出水壺,遞了過去。
何晨光接過水壺,喝了幾口,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流下,讓他稍微緩解了一些疼痛。他看著身邊的隊友們,張衝的迷彩服已經被汗水浸透,展大鵬的左臂繃帶又滲出了血絲,蔣小魚的頭發貼在臉上,卻都眼神堅定地看著前方——他們都知道,隻要再堅持一會兒,就能到達接應點,就能擺脫現在的困境。
太陽完全升起後,溫度開始急劇上升。樹林裡的空氣變得悶熱而潮濕,吸入肺裡都帶著一股沉甸甸的感覺。汗水混合著昨夜的雨水,讓每個人的作戰服都緊緊貼在身上,黏膩的觸感格外不舒服。張衝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,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淌,滴在何晨光的胳膊上,帶來一陣溫熱的觸感。何晨光想抬手幫他擦一下,卻因為疼痛,手臂隻是微微動了一下。
“沒事,我不熱。”張衝察覺到他的動作,立刻說道,腳步卻絲毫沒有放慢,“再走一會兒,咱們就能到接應點了,到時候就能吹空調、喝冰水了!”
蔣小魚跟在後麵,懷裡的文件被他護得嚴嚴實實。
他的腦海裡已經開始想象回到基地後的場景:熱騰騰的飯菜、乾淨的床鋪,還有戰友們的歡呼聲。這些念頭像一股力量,支撐著他繼續前進。
距離三號接應點還有五百米時,林泰突然抬手示意隊伍停下。晨霧早已散儘,正午的陽光將叢林照得透亮,前方的樹冠縫隙中,隱約能看到一處矮房的輪廓——那就是指揮部所說的廢棄農舍。林泰的手指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匕首,眼神瞬間變得銳利,像在叢林中狩獵的鷹隼:“都隱蔽!我先去偵察。”
張衝立刻扶著何晨光躲到一棵粗壯的榕樹後,展大鵬則拉著蔣小魚鑽進旁邊的灌木叢,三人的動作默契如一體,瞬間與周圍的植被融為一體。何晨光靠在樹乾上,左手緊緊按在腫成紫薯的腳踝上,儘管疼痛讓他額角冒汗,卻依舊舉著望遠鏡,幫林泰觀察農舍周圍的動靜:“隊長,農舍西側沒發現異常,東側有片玉米地,得注意有沒有埋伏。”
林泰點頭示意收到,身體壓低,像一道影子般竄出。他的作戰靴踩在枯葉上,隻發出極輕微的“沙沙”聲,每走幾步就會停下,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——風吹玉米葉的“嘩啦”聲、遠處的鳥鳴聲,甚至自己的心跳聲,都清晰地傳入耳中。接近農舍五十米時,他突然趴在地上,借著草叢的掩護,慢慢向前蠕動。
農舍的院牆早已坍塌,露出院子裡停著的軍用卡車——橄欖綠的車身,車頭上印著模糊的軍徽,輪胎上還沾著泥漬,顯然是剛開到這裡不久。林泰的目光掃過卡車底部、農舍門窗,甚至是玉米地的邊緣,確認沒有反光的金屬、沒有異常的腳印,也沒有絆線之類的陷阱後,才從口袋裡掏出信號棒,輕輕擰開,一道微弱的綠色光芒在掌心亮起。
“安全!”林泰的聲音壓得極低,卻精準地傳到隊友耳中。
張衝第一個扶著何晨光衝出來,何晨光的左腿依舊不敢落地,隻能將重量全部壓在張衝身上,每走一步都疼得眉頭緊鎖,卻咬牙加快了速度——他能看到那輛軍用卡車,像看到了救命稻草,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。展大鵬和蔣小魚緊隨其後,蔣小魚懷裡緊緊抱著裝文件和u盤的防水袋,生怕在奔跑中損壞,連呼吸都放得極輕。
農舍院子裡的卡車駕駛員聽到動靜,立刻跳下車。他穿著一身作訓服,臉上沾著灰塵,卻笑容爽朗:“是尖刀小隊的兄弟吧?我是接應的老李!”說著,他快步走到後車廂,用力拉開門,“快上車,這裡不安全,咱們得儘快離開!”
張衝先扶著何晨光上車,何晨光剛一踏上車廂板,就忍不住悶哼一聲——顛簸讓腳踝的傷口傳來一陣劇痛。張衝趕緊托住他的腰,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到車廂角落坐下。展大鵬和蔣小魚也迅速上車,蔣小魚第一時間將防水袋放在身邊,用背包護住,生怕被擠壓。
林泰最後一個上車,他上車前還回頭掃了一眼農舍四周,確認沒有追兵的影子後,才彎腰鑽進車廂,用力關上後車門。“老李,麻煩儘快駛離!”林泰的聲音剛落,卡車就猛地一震,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聲,緩緩駛離了農舍。
車廂裡一片昏暗,隻有幾縷陽光從鐵皮縫隙中透入,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斑。車輪碾過路麵的顛簸感傳來,卻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——從伏擊“毒蠍”運輸隊到突圍,再到穿越叢林行軍,他們終於擺脫了追兵,踏上了撤離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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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晨光靠在車廂壁上,立刻從背包裡掏出急救包。他慢慢卷起褲腿,被血浸透的繃帶早已和皮膚粘在一起,他咬著牙,輕輕將繃帶撕開,倒吸一口涼氣——傷口比之前更紅腫,邊緣甚至有些發熱,幸好沒有化膿。他從急救包裡掏出消毒棉片,蘸上酒精,忍著劇痛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漬,每擦一下,身體就會不受控製地顫抖一下。張衝看到他的樣子,主動湊過來:“晨光,我幫你按著腿,你專心處理。”說著,他伸出大手,輕輕按住何晨光的小腿,動作溫柔得不像個平日裡粗獷的漢子。
展大鵬也靠在旁邊,解開左臂的繃帶。子彈擦過的傷口雖然不深,卻因為之前的行軍一直沒有妥善處理,邊緣已經有些發炎。他從急救包裡掏出消炎藥粉,小心翼翼地撒在傷口上,疼得嘴角微微抽搐,卻依舊一聲不吭。蔣小魚看到他的動作,立刻遞過一瓶礦泉水:“大鵬,用這個衝一下傷口,能乾淨點。”展大鵬接過水,點了點頭,眼神裡滿是感激——在這片生死與共的叢林裡,隊友間的這點溫暖,比任何藥物都管用。
張衝幫何晨光按住腿後,又從背包裡拿出輕機槍。他仔細檢查著槍身,手指拂過槍管上的硝煙痕跡,又拉動槍栓,確認槍膛乾淨後,才從彈袋裡掏出新的彈鏈,小心翼翼地裝上去。
機槍是他的命根子,從伏擊到突圍,這挺機槍幫他們擋住了無數敵人,現在終於有時間保養,他的眼神裡滿是珍視,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。
蔣小魚則坐在車廂角落,打開了防水袋。他先拿出那枚銀色的u盤,
放在手心反複檢查,確認沒有損壞後,才小心地放進貼身的戰術口袋——
林泰靠在卡車冰冷的鐵皮車廂壁上,車輪碾過碎石路的顛簸感順著脊背傳來,像細密的鼓點敲在心上。他緩緩閉上眼睛,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碎發貼在皮膚上,帶來一陣微涼的觸感。腦海裡卻沒有絲毫放鬆,反而像展開了一張無形的戰術沙盤,將這次伏擊行動的每一個細節都反複回放——從暴雨中潛伏設伏,到截停“毒蠍”運輸隊,再到後來偵察據點、突圍撤離,每一個決策、每一次射擊、每一步行軍,都被他拆解得淋漓儘致。
他想起在據點偵察時,自己曾因為過度關注火力點布局,差點忽略了西北角鐵絲網的鬆弛缺口,若不是最後時刻抵近觀察,恐怕後續突圍會更加艱難。還有在溪床行軍時,為了加快速度沒有及時檢查何晨光的腿傷,導致後來何晨光幾乎無法行走。這些細節像細小的沙礫,硌在他的心裡——任務雖然完成了,但作為隊長,他知道還有太多地方可以改進。比如在分配監視任務時,應該更明確地劃分區域,避免出現觀察死角;在攜帶急救物資時,要多準備針對槍傷和骨折的藥品,而不是隻依賴常規消炎藥。
“隊長,你沒事吧?”蔣小魚的聲音從旁邊傳來,他看到林泰閉著眼睛,眉頭緊鎖,還以為他哪裡不舒服。
林泰睜開眼,搖了搖頭,目光掃過車廂裡的隊員——何晨光靠在角落,正輕輕按摩著包紮好的腳踝,臉色比之前好了些;展大鵬坐在另一側,左臂懸在胸前,手裡拿著一塊壓縮餅乾,卻沒怎麼動;張衝則靠在機槍旁,眼神有些放空,顯然是累壞了。“沒事,就是想想這次行動的問題。”林泰的聲音有些沙啞,他從背包裡掏出一塊能量棒,遞給蔣小魚,“吃點東西,補充體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