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隊行駛約一小時後,突然放慢速度,轉向燈亮起微弱的黃色光暈——它們要轉向右側的一條支路。林泰立即示意小隊停下,趴在山坡上觀察:這條支路比主路更窄,路麵布滿碎石,兩側是陡峭的山壁,隻容一輛卡車勉強通過,路口還隱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後,若不是車隊轉向,根本無法發現。
“這條路通向山區深處,地形更複雜,隱蔽性強,但也更容易設伏。”林泰的手指在膝蓋上快速敲擊,分析著利弊,“他們選擇走這裡,要麼是目的地就在山區,要麼是想避開常規路線的偵察。所有人加倍小心,前進時用手勢交流,禁止發出任何聲響。”
隊員們紛紛點頭,將對講機調至“靜音”模式,隻保留接收功能。何晨光靠在一棵樹乾上,快速調整呼吸,左腿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,他悄悄從戰術背囊裡拿出一片止痛藥,塞進嘴裡咽下——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,必須咬牙堅持到摸清車隊目的地。
車隊最終駛入一個山穀,林泰趴在一塊岩石後,通過夜視儀觀察:車隊每過一個急轉彎,都會有一名士兵從副駕駛下來,手持手電筒檢查路麵,確認安全後才示意車輛通過。
“他們很謹慎,應該是擔心遇到伏擊。”
林泰心裡判斷,同時萌生了新的想法——如果繼續跟在車隊後方,一旦遇到狹窄路段,很容易被後方警戒的士兵發現;不如繞到山路另一側的高地,通過高地的視野平行跟蹤,既能保持安全距離,又能全麵掌握車隊動向。
車隊沿著蜿蜒山路行駛約半小時後,前方突然出現一道狹窄的山穀入口——兩側山壁陡峭如削,長滿墨綠色的藤蔓,隻有中間一條僅容兩車並行的通道,像極了天然形成的屏障。林泰趴在高地的灌木叢中,通過望遠鏡清晰看到,穀口處搭建著一座臨時哨卡:兩根粗壯的原木橫在路麵,旁邊架著一挺重機槍,沙袋堆砌的掩體後,兩名士兵正端著步槍來回踱步,胸前的夜視儀在夜色中泛著微弱的綠光。
“停止前進,隱蔽觀察!”林泰立即用手勢示意隊員,身體緩緩伏低,將自己完全藏在枯枝敗葉中。張衝扶著何晨光靠在一塊岩石後,何晨光立即調整狙擊步槍,將十字準星鎖定哨卡的重機槍手——一旦暴露,必須第一時間壓製對方火力。蔣小魚快速收起導航儀,從背包裡拿出微型相機,鏡頭對準穀口,準備記錄哨卡的防禦部署。展大鵬則悄悄移動到隊伍後方,目光警惕地掃視來時的山路,防止被敵軍的後續警戒人員發現。
車隊在哨卡前停下,吉普車的車窗降下,駕駛員拿出一個黑色證件遞給哨卡士兵。士兵接過證件,用手電筒仔細檢查,又通過對講機與穀內確認後,才揮手示意挪開原木。整個檢查過程持續約三分鐘,士兵的動作嚴謹細致,甚至繞著第一輛卡車檢查了一圈,確認帆布沒有異常後才放行。
“哨卡防禦嚴密,不僅有重火力,還有身份核驗,說明穀內基地等級很高。”林泰心裡默默判斷,手指在戰術地圖上快速標注:“山穀入口哨卡1處,重機槍1挺,士兵2名,需身份核驗才能進入。”
隨著車隊駛入山穀,林泰立即調整望遠鏡焦距——穀內的景象讓他瞬間屏住呼吸:整個山穀被燈火照亮,比之前的補給點亮了至少三倍,數十座臨時建築和永久工事散布在山穀各處,有的是鋼筋搭建的簡易營房,有的是混凝土澆築的地下工事入口,甚至能看到幾座高大的通訊塔,天線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光澤。
“規模太大了,這絕對是‘毒蠍’在三角洲的核心基地!”林泰的心跳微微加快,目光掃過穀內設施:東側是一排彈藥庫,門口有士兵24小時守衛;西側是幾座帳篷醫院,門口停著兩輛救護車;中央區域則是一座大型指揮中心,建築頂部裝有衛星接收設備,窗戶裡人影密集,顯然在進行重要指揮工作;最關鍵的是,山穀北側有三個明顯的地下工事入口,每個入口都裝有厚重的鋼鐵大門,旁邊架著重機槍,防禦等級遠超其他區域。
車隊在指揮中心旁的空地上停下,立即有十餘名穿著黑色製服的士兵圍上來,每人手裡都拿著專用工具。他們熟練地解開卡車帆布的繩索,小心翼翼地將車廂裡的箱子搬下來——林泰通過望遠鏡清晰看到,第一批卸下的箱子上印著“通訊設備”的標識,打開後露出裡麵的電台、信號接收器和加密模塊,士兵們快速將這些設備搬進指揮中心,顯然是在升級通訊係統。
第二批卸下的箱子則更加神秘——箱子表麵沒有任何標識,士兵們搬運時戴著絕緣手套,打開後能看到裡麵整齊排列的金屬零件,有的像導彈的尾翼,有的像機槍的槍管組件,還有幾個圓柱形物體,表麵纏繞著電線,看起來像是精密武器的核心部件。
山穀內的景象,如同一柄沉重的鐵錘,狠狠地砸在了林泰的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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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不是一個補給點,也不是一個前哨站。
這是一座真正的……戰爭堡壘。
林泰趴在高地的岩石後,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因極度的震驚而繃緊。他通過望遠鏡,貪婪而又冷靜地,將這座基地的每一個細節,都吞噬進自己的視野,再烙印進大腦深處。
基地的外圍防禦,構成了一個經典的、足以寫進任何一本軍事教科書的立體防禦體係。
四座高達十五米的了望塔,如同沉默的哨兵,矗立在基地的四個角落,塔頂上那旋轉的探照燈,將慘白的光柱投向四周的叢林,光束交錯間,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照明的死角。林泰甚至能清晰地看到,每個了望塔上,都架設著一挺12.7毫米口徑的高射機槍,那黑洞洞的槍口,散發著足以撕裂一切的、冰冷的死亡氣息。
了望塔之下,是兩道平行的、閃爍著金屬寒光的鐵絲網。內層的鐵絲網上,掛著密密麻麻的、小巧的陶瓷絕緣子——這說明,它很可能是一道高壓電網。而外層的鐵絲網,則更加猙獰,上麵布滿了鋒利的、如同狼牙般的倒刺,任何試圖強行翻越的人,都會被撕得皮開肉綻。
而在鐵絲網之外,靠近山穀入口的主要通道上,還設置著幾排由水泥澆築、鋼筋加固的、呈三角形的反裝甲障礙物。它們像一排排巨獸的牙齒,猙獰地,矗立在那裡,足以阻擋任何試圖強行衝卡的重型車輛。
“火力點分布極不尋常。”林泰的喉嚨有些乾澀,他壓低聲音,對著喉麥說道。聲音很輕,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。他的目光,鎖定在基地內部那些看似隨意,實則經過精心計算的火力點上。
重機槍陣地、迫擊炮陣地、甚至是隱蔽在工事下的單兵火箭筒發射點……它們彼此之間,形成了完美的交叉火力網,將整個基地,都籠罩在一片無形的、死亡的陰影之下。
巡邏隊,更是讓林泰感到一陣頭皮發麻。
他們不是之前在補給點看到的那種鬆懈的、兩人一組的巡邏隊。這裡的巡邏隊,是標準的五人戰鬥小組,呈箭頭狀隊形,交替掩護前進。他們的步伐沉穩,眼神警惕,槍口始終保持著隨時可以擊發的角度。他們穿梭在基地的各個角落,路線飄忽不定,毫無規律可言,幾乎將所有的防禦死角,都徹底封死。
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防禦了。
這是一種充滿了侵略性的、隨時準備轉守為攻的、絕對的控製。
林泰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那因震驚而加速的心跳,重新恢複平穩。越是麵對強大的敵人,他就越需要保持絕對的冷靜。
“小魚,記錄基地的每一個防禦細節,了望塔的高度、機槍型號、鐵絲網的類型、巡邏隊的編製和裝備……任何一個細節,都不要放過。”
“收到。”蔣小魚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,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。他知道,自己正在記錄的,是一份足以改變整個戰區局勢的、價值連城的情報。他蹲在一處被巨大羊齒植物葉片遮蔽的窪地裡,戰術平板的微光,映亮了他專注的臉龐。他的手指,在屏幕上飛快地跳動著,將林泰口述的情報,與自己觀察到的細節相結合,迅速構建起一個三維的、動態的基地防禦模型。那複雜的模型,在他的手中,如同藝術品般,被一點點地雕琢、完善。
“張衝,你的任務,是摸清所有可見的重火力點。機槍的位置、迫擊炮的射界、彈藥庫的大致方位。我需要你,在腦子裡,畫出一張‘火力威脅圖’。”
“明白!”張衝的聲音,甕聲甕氣的。他趴在一塊巨大的、長滿了青苔的岩石上,身體與岩石的輪廓,完美地融為一體。他那雙平日裡看起來有些粗獷的眼睛,此刻,卻像最高精度的測距儀,冷靜地,掃視著基地內的每一個火力點。他的大腦,在飛速地計算著——那個機槍巢的射擊扇麵是多大?那門迫擊炮的最大射程能覆蓋到哪裡?如果,他們要進行突襲,需要用什麼樣的代價,才能敲掉這些致命的“牙齒”?他甚至在想,如果換做是自己來防守,他會在哪裡,設置一個更隱蔽、更致命的火力陷阱。
“大鵬,觀察所有的出入口。包括車輛通道、人員入口,以及任何可能的、隱蔽的緊急出口。我需要知道,他們有多少條‘路’,可以通向外麵。”
“是。”展大鵬的聲音,一如既往地,簡短而有力。他如同一隻壁虎,悄無聲息地,貼在一麵陡峭的岩壁上,利用岩壁的陰影,和身上迷彩服的偽裝,將自己徹底隱藏。他的目光,冷靜而銳利,如同最鋒利的解剖刀,一點一點地,剖析著這個基地的“外殼”。正門哨卡的換崗規律是多久?後勤通道的卡車,每天進出幾次?那幾個看似不起眼的排水涵洞,是否能夠容納一個人,悄無聲息地爬進去?這些細節,對於滲透和撤離來說,至關重要。
“晨光,”林泰的聲音,轉向了最後一個方向,“評估所有可能的狙擊位置。不僅是我們的,還有……敵人的。我要知道,這座基地裡,哪裡,最適合狙擊手藏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