範誌山呆在富麗堂皇的一樓客廳。
二樓傳來的瓶瓶罐罐破碎、桌椅板凳倒地、男男女女大打出手的動靜,勾的他心癢難耐。
可兜裡的手機不安分的響起,大大的敗壞了範誌山的好奇心。
中年男人倚著樓梯扶手,吸了吸鼻子,不情願的接通。
另一端的紀冷明見通話已建立,快速按下免提。
範誌山的牢騷奔湧而出。
“不是剛聯係完嗎?怎麼又打電話,你那邊巡察出結果了?”
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忙?”
“讓你辦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都那麼多話,我以後還能指望你什麼!”
紀冷明寒眸厲厲,他示意壯漢按照自己的要求講話。
壯漢舔了下發白乾裂的嘴唇。
他瞥了眼自己還在滴滴答答流血的手,眼中閃過暗芒。
眼前的年輕人讓他聯係自己的上級,這又何嘗不是他的趁機求救的機會!
但為了麻痹紀冷明的神經。
這名地痞頭子還是決定先順服一下。
“老大,事兒不是結束了麼,怎麼還忙?”
“今晚趙公子讓咱們開慶功宴,你沒去啊?”
範誌山並沒有察覺出什麼。
“我深受公子器重,正在他這兒幫忙呢,哪有時間去慶功宴!”
聽到範誌山就在趙凱那兒,紀冷明的臉上,陡然如湖麵風過漣漪般,流露出一部分竭力壓抑住的情感。
青年掏出自己的手機,快速打出一段話,指引壯漢該怎麼回答。
彪形大漢看完,在極短的沉思後,決定照辦。
他試著回複。
“你…你在趙公子那兒?幫什麼忙?”
“他要風得風,要雨得雨,難道還有可憐無助的時候啊?”
範誌山看了看頭頂的天花板。
樓上動靜小了一點。
也不知道趙凱得手沒有。
中年男人也不敢冒然去打攪趙公子的好事。
隻得百無聊賴的繼續閒侃。
“你懂個屁!”
“我告訴你,想要征服一個女人,就得把她睡個百八十遍!”
“把她變成徹底的騷氣婦,什麼都他媽解決了!”
“你們擄來的小妞性子烈得很,慢慢來三五個月都不一定能搞定!”
“他趙凱搞什麼正人君子、先禮後兵,通通都是浪費時間!”
“信不信,他遲早得用上我的招兒!”
這番話讓紀冷明確定,現下的溫婉暫時安全。
可又不由得擔心起明天、後天怎麼辦。
一時間,排山倒海似的緊迫感向他傾軋過來。
青年急切的又‘刷刷刷’在手機上留下一排字。
他手裡的刀刃閃著血光,似乎對方隻要不按照自己的做,立刻結果了對方。
彪形大漢縮著脖子,心裡直罵娘,恨不得把此人大卸八塊,可也隻能繼續按照紀冷明的要求來。
“老大,話說…趙公子的住處在哪兒啊?你那邊挺安靜的,聽著不像市區啊!”
範誌山驀然起了警覺。
“你打聽這個乾嘛?”
“話說…你小子今晚話有點多啊,不會你小子正被人拿槍指著,故意套我話呢吧!”
此言一出,紀冷明手中的刀立刻橫於對方的大動脈旁。
意思很明確,你敢講錯一句話,我瞬間要了你的命。
壯漢明顯讀出了這層意思。
旺盛的求生欲促使他急忙解釋:“沒有沒有,我也就好奇一問。”
“這邊什麼鬼影子都沒有,我他媽都閒得蛋疼。”
“哥們幾個吃酒的吃酒,玩女的玩女,就我一個悶頭悶腦在荒郊野地開破車。”
“我要不找人聊幾句,我都快發瘋了我!”
範誌山信了這套說辭。
他同時也為自己的正確的猜測而自鳴得意。
“我就知道姓紀的不可能找到那邊去!”
“他開著個破廠子,一無人脈,二沒背景,手裡幾個閒錢,全他媽吃溫家的軟飯得來的!”
“他哪來那麼大的神通!”
“反正姓紀的不足為慮!”
“他和溫家大小姐感情再好又如何?”
“等趙公子把溫小姐盤熟了,到時候找個由頭,把姓紀的送去蹲幾年大牢,我看這廝敢不敢鬨!”
地痞頭子又害怕又尷尬的聽範誌山講完這段。
他偷偷瞟了眼紀冷明。
然而,預想的對方發怒的情況並未到來
反而是一種更讓人心驚肉跳的東西。
眼前的年輕人在笑。
青年嘴角極緩極慢的拉扯開一道弧度,像一把鈍刀,不情不願地割開一道口子。
他眼裡卻毫無暖意,反而沉澱著一種黑沉沉的、幾乎要凝結為實質的譏諷。
像是給仇人送葬完畢,獨自留在墓碑前。
不是哀悼,而是帶著一種近乎愉悅的殘忍。
用冰冷的刻刀,在光潔的石麵上,一筆一畫,精心鐫刻一段隻有他才懂得的、極其惡毒的笑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