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片東海,皆是我覆海宗的疆域!你踏足此地,就是擋了我們所有人的路!”
他身後的覆海宗長老們,也紛紛發出怒喝。
“狂妄小兒!殺了少主,還敢如此囂張!”
“大長老,何須與他廢話!啟動‘覆海囚天陣’,將他煉化成一灘血水,為少主報仇!”
“沒錯!讓他嘗嘗我覆海宗的手段,讓他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”
藍亦抬起手,製止了身後的叫囂。
他渾濁的老眼,死死盯著林軒,閃爍著貪婪與審視。
“年輕人,你的手段很詭異。”
“能一擊滅殺少主,連宗主的神念化身都能輕易捏碎,你身上,應該藏著什麼了不得的至寶吧?”
他自以為是地分析道。
“交出那件至寶,再跪下,自斷四肢,隨我回宗門,在本宗山門前懺悔萬年。”
“本長老,可以做主,留你一道殘魂轉世。”
他的語氣,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施舍。
仿佛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。
林軒看著他,像是在看一個白癡。
“麻煩。”
他吐出兩個字。
這兩個字,徹底點燃了藍亦的怒火。
他臉上的最後一絲偽裝被撕去,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殺意。
“敬酒不吃吃罰酒!”
“既然你急著找死,本長老就成全你!”
“覆海宗聽令!”
藍亦發出一聲尖嘯。
“啟動大陣,煉!”
“是!”
數十名聖境長老齊聲應諾。
他們將體內的真元,瘋狂地注入身下的陣眼之中。
嗡——
整座“覆海囚天陣”,光芒大盛。
方圓千裡的海水,在這一刻,仿佛都活了過來。
無儘的水壓,從四麵八方朝著中心的林軒擠壓而去。
每一滴海水,都化作了最鋒利的刀刃,帶著切割法則的力量,要將他淩遲處死。
空間,在這股力量下,都開始扭曲,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
藍亦的臉上,露出了殘忍的笑容。
這座大陣,是覆海宗的護宗大陣之一,足以困殺聖王境巔峰的強者。
他不信,眼前這個年輕人能抵擋得住。
然而,林軒依舊站在原地。
他甚至沒有去看周圍那些足以湮滅一切的水刃。
他隻是抬起了手。
然後。
打了一個響指。
啪。
一聲輕響。
清脆。
微弱。
卻像是一道無上的神諭。
時間,在這一刻靜止。
那座聲勢浩大的“覆海囚天陣”,那無數旋轉切割的水刃,那足以壓塌虛空的恐怖水壓……
所有的一切,都在這一聲響指中,驟然停滯。
緊接著。
哢嚓。
哢嚓哢嚓哢嚓——
清脆的碎裂聲,密集地響起。
那一道道幽藍色的光幕,如同被打碎的玻璃,浮現出無數裂紋。
然後,轟然爆碎。
化作漫天飛舞的藍色光點,消散在海水之中。
“噗!”
“噗——”
主持陣法的數十名覆海宗長老,如遭重錘,齊齊噴出一口鮮血。
他們與大陣相連的心神,在陣法破碎的瞬間,受到了毀滅性的反噬。
一個個氣息萎靡,臉色慘白如紙。
他們看向林軒的眼神,已經從憤怒與不屑,變成了無法理解的驚恐。
“怎麼……可能……”
藍亦臉上的笑容,徹底僵硬。
他眼珠子瞪得滾圓,渾濁的老眼裡,充滿了難以置信。
護宗大陣。
被……一個響指,彈碎了?
這他媽是什麼怪物!
林軒的臉上,依舊是那副不耐煩的表情。
“我趕時間。”
他說。
話音落下。
他的身影,動了。
他沒有衝向任何人,隻是邁開腳步,向前走去。
一步。
他的身體,穿過了一名離他最近的覆海宗長老。
那名長老臉上的驚恐表情,凝固了。
他的身體,沒有流血,沒有傷口,隻是從被穿過的地方開始,無聲無息地化作了飛灰。
林軒繼續向前走。
一步,一步。
閒庭信步。
他走過的地方,留下了一條由飛灰構成的死亡之路。
所有擋在他前行路線上的覆海宗長老,都在與他身體接觸的瞬間,被徹底抹去。
從血肉,到骨骼,再到神魂。
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。
“不!彆過來!”
“魔鬼!他是魔鬼!”
“快跑啊!”
剩下的長老們,徹底崩潰了。
他們發出驚恐的尖叫,轉身就想逃離這片地獄。
可他們絕望地發現。
周圍的空間,不知何時,已經變得如同鐵板一塊。
他們動不了了。
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死神,一步步,朝著自己走來。
死亡的陰影,籠罩了每一個人。
林軒的腳步,沒有絲毫停頓。
很快,場中,隻剩下大長老藍亦,還孤零零地站在那裡。
他周圍的同門,已經全部化作了深海中的塵埃。
藍亦的身體,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。
他的褲襠,一片濕熱。
堂堂聖王境的強者,覆海宗的大長老,竟被活活嚇尿了。
林軒走到了他的麵前。
居高臨下地看著他。
“你也想死嗎?”
林軒問道。
這一句平淡的問話,在藍亦聽來,卻如同九幽之下的魔神審判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”
藍亦的牙齒在瘋狂打顫,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求生的本能,讓他爆發出了最後的潛力。
他猛地抬起頭,嘶聲力竭地吼道。
“你不能殺我!”
“我們宗主!宗主已經去了歸星之海!”
“他……他跟‘海神宮’的人聯手了!你要的東西,他們也在搶!”
“你殺了我,宗主會立刻感應到!你……你什麼都得不到!”
他以為,用“歸星之海”的寶物,能換來自己的一線生機。
林軒的眼中,終於閃過一絲波瀾。
海神宮?
這個名字,在他吸收海少天的記憶時,也曾閃現過。
是東海另一個更加古老,更加神秘的霸主級勢力。
看來,這次的旅途,會比想象中更吵鬨一些。
他看著眼前已經精神崩潰的藍亦。
沒有再問話。
他伸出手,按在了藍亦的天靈蓋上。
“不——!”
藍亦發出最後一聲淒厲而不甘的慘叫。
龐大的記憶洪流,被強行抽出。
關於歸星之海。
關於太陰真水。
關於覆海宗與海神宮的合作。
所有的一切,都清晰地呈現在林軒的腦海中。
原來,那所謂的“太陰真水”,並非天然形成。
而是一顆從天外墜落的“太陰星核”,在歸星之海那特殊的環境下,億萬年來,慢慢析出的一點本源精華。
覆海宗與海神宮,都想得到那枚星核。
為此,兩大宗門已經籌備了數千年。
林軒的手,鬆開了。
藍亦的身體,失去了所有生機,軟軟地倒下。
在接觸到海水的瞬間,便化作了飛灰。
林軒收回手,目光望向星圖所指的那個方向。
眼神,冰冷。
“一群擋路的。”
他的身影,在原地消失。
隻留下一片空寂的海域,以及那尚未散儘的血腥與恐懼。
林軒的身影,在深海的黑暗中穿行。
前方,就是歸星之海。
這裡的海水,不再是純粹的黑暗。
破碎的星辰殘骸,散發著微弱的,冰冷的光。
它們像是巨大的墓碑,在水中靜靜漂浮。
巨大的空間漩渦,在各處無聲旋轉,吞噬著一切靠近的物質。
法則在這裡斷裂,崩壞。
時間的概念,都變得模糊不清。
林軒的腳步,沒有停頓。
他穿過一片由星辰碎片組成的隕石帶。
前方豁然開朗。
歸星之海的中央,是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帶。
海水,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開。
一座橫跨萬裡的巨大法陣,正在緩緩運轉。
法陣由無數珍貴的陣盤與靈石構築,符文的光芒,照亮了這片死寂的海域。
法陣的中央。
一枚拳頭大小,通體幽藍的星核,靜靜懸浮。
它散發著至陰至純的氣息。
一縷縷液態的精華,正從星核表麵,極其緩慢地滲出。
太陰星核。
法陣的四周,懸停著數以百計的修士。
他們分屬兩個陣營,涇渭分明。
一方,身穿藍色戰甲,正是覆海宗的精銳。
另一方,則穿著繡著海神三叉戟圖樣的白色長袍,氣息更加古老,深邃。
海神宮。
兩方人馬的最前方,站著兩道身影。
其中一人,正是覆海宗宗主,海雲天。
他麵容威嚴,身穿藍色龍紋長袍,聖王境巔峰的氣息,讓周圍的空間都在微微扭曲。
另一人,則是一個女人。
她身穿祭祀白袍,臉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麵紗,隻露出一雙淡漠如海的眼眸。
她的氣息,縹緲不定,卻隱隱比海雲天,還要危險幾分。
海神宮聖女,藍靈。
此刻,海雲天的臉上,帶著一絲抑製不住的喜色。
“聖女,多虧了貴宮的‘牽星盤’,我們才能這麼快就鎖定星核的位置。”
他對著身旁的藍靈說道,語氣中帶著幾分客氣。
“這枚星核,我們兩家平分,如何?”
藍靈沒有看他。
她的目光,始終落在那枚緩緩析出精華的太陰星核上。
“海宗主,約定好的,星核歸我海神宮。”
她的聲音,清冷如月光,不帶一絲感情。
“析出的‘太陰真水’,可以全部給你覆海宗。”
海雲天的臉色,微微一沉。
“聖女,這未免有些……”
“嗯?”
藍靈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。
海雲天後麵的話,頓時噎在了喉嚨裡。
他心中惱怒,臉上卻不敢發作。
海神宮的底蘊,遠非他覆海宗可比。
“好。”
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。
“就依聖女所言。”
藍靈不再理他,轉頭對身後的海神宮祭司下令。
“加大法陣力度,在星核徹底穩固前,將它取出。”
“是,聖女殿下!”
就在這時。
一道身影,毫無征兆地,出現在了法陣的邊緣。
他穿過法陣的光幕,就像穿過一層水波。
沒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動。
“什麼人!”
一名負責警戒的覆海宗弟子,最先發現了他,厲聲喝道。
林軒停下腳步。
他看了一眼那枚太陰星核。
又看了一眼擋在自己麵前的數百名修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