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就是……神的力量？
“罪人。”
一個宏大的聲音，從那虛影中發出，直接響徹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。
“跪下。”
那虛影的目光，鎖定了林軒。
那是純粹的意誌碾壓，要將林軒從存在層麵徹底抹去。
所有人都看向林軒。
他們想看到他驚恐，看到他顫抖，看到他跪地求饒。
然而。
林軒隻是抬起了頭。
他看著那尊龐大的，散發著無儘神威的虛影。
眼神，平靜得像一潭死水。
他忽然開口。
“神？”
他問。
然後，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可笑的東西，輕輕地搖了搖頭。
“你也配？”
話音落下。
那尊海神虛影，被徹底激怒了。
“抹殺！”
神明的聲音，化作了審判的雷霆。
虛影抬起了一隻手。
一隻完全由高密度海水與法則構成的巨手，遮天蔽日，朝著林軒緩緩壓下。
巨手所過之處，一切都在湮滅。
空間，法則，物質，都化為了最原始的虛無。
這是神罰。
是這個世界，無法抵擋的絕殺。
藍靈的臉上，露出了冷漠的表情。
一切，都該結束了。
海雲天的臉上，是病態的狂喜。
死吧！
快死吧！
然而，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掌。
林軒，隻是抬起了右手。
沒有掐訣。
沒有調動真元。
他隻是對著那隻壓下來的神明之手，淩空一握。
咚。
一聲悶響。
不是從外界傳來，而是從那尊海神虛影的體內發出。
仿佛，它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，狠狠攥住。
那隻壓下的巨手，停住了。
懸停在林軒頭頂百丈之處，再也無法下降分毫。
“嗯？”
神明的意誌，第一次發出了困惑的波動。
發生了什麼？
林軒的手，五指，緩緩收緊。
哢嚓——
清脆的碎裂聲，從神明虛影的體內傳出。
那尊由海水與法則構成的龐大身軀上，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道道裂痕。
“啊——！”
一聲不似生靈能發出的淒厲慘叫，從虛影口中發出。
那聲音裡，不再有神明的威嚴，隻剩下無儘的痛苦與恐懼。
它感覺自己的本源，正在被一股無法理解，無法抗拒的力量，從內部捏碎。
“不！這是什麼力量！”
“你究竟是誰！”
神明在哀嚎。
這一幕，讓在場的所有人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藍靈臉上的冷漠，徹底凝固，取而代之的是無法置信的驚駭。
海雲天臉上的狂喜，僵硬成了極致的恐懼。
那些跪在地上的海神宮祭司，全都傻了。
他們的神……在慘叫？
林軒沒有回答。
他隻是覺得，這東西的慘叫聲，也很吵。
他握緊的拳頭，猛地一攥。
“聒噪。”
砰！
那尊不可一世的海神虛影，連同那隻遮天蔽日的巨手，就像一個被捏爆的水球。
轟然炸裂。
化作漫天狂亂的水流，席卷四方。
那股浩瀚的意誌，在炸裂的瞬間，便徹底湮滅。
噗——
藍靈猛地噴出一口鮮血，身體如斷線的風箏，向後倒飛出去。
她臉上的麵紗，在能量衝擊下化為飛灰。
露出一張蒼白如紙，寫滿了驚恐與茫然的絕美臉龐。
她手中的水光三叉戟，寸寸斷裂，化作光點消散。
“噗！”
“噗通！”
所有海神宮的祭司，齊齊口噴鮮血，昏死過去。
他們與神明的連接，在神明被捏爆的瞬間，遭到了毀滅性的反噬。
整個世界，安靜了。
隻剩下海水流動的聲音。
林軒收回手，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他看都未看那些生死不知的海神宮眾人。
他邁開腳步。
徑直，朝著那座失去了能量支持，正在緩緩暗淡的“牽星大陣”走去。
他從海雲天的麵前走過。
海雲天全身僵硬，血液都仿佛被凍結。
他看著林軒的背影，連呼吸都忘了。
那不是人。
那是魔鬼。
一個……連神都能隨手捏爆的魔鬼。
林軒走進了大陣。
來到了那枚靜靜懸浮的太陰星核之前。
他伸出手。
將那枚拳頭大小，散發著至陰至純氣息的星核，拿在了手中。
冰涼的觸感，從掌心傳來。
一股精純的能量，順著手臂，湧入他體內的太極圓盤。
玉佩，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吟。
林軒轉身，準備離開。
麻煩，已經解決了。
東西，也到手了。
就在他邁出第一步的瞬間。
異變，陡生。
整片歸星之海，所有的水流，所有的星辰碎片，所有的能量亂流……
所有的一切，都在這一刹那，完全靜止了。
時間與空間，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，按下了暫停鍵。
一種無法形容的死寂，籠罩了這片天地。
一個聲音，古老，疲憊，帶著剛從億萬年沉睡中蘇醒的沙啞。
直接在林軒的腦海中響起。
那聲音，來自四麵八方，來自過去未來，無處不在。
“終於……找到你了。”
“偷走我力量的小偷。”
絕對的靜止。
時間不再流動。
空間化為凝固的琥珀。
那道古老、疲憊的聲音，如同一根針，直接刺入林軒的意識之海。
“終於……找到你了。”
聲音裡沒有憤怒，隻有一種跨越了億萬年光陰的滄桑。
“偷走我力量的小偷。”
林軒的目光，從手中的太陰星核上移開。
他抬起頭，環視著這片被徹底凍結的世界。
那些驚駭欲絕的表情，那些噴灑在半空的血液，那些翻滾的能量亂流，全都靜止成了永恒的畫卷。
又來一個。
真吵。
“你的力量？”
林軒在意識中回應，聲音裡不帶任何情緒。
“現在，它是我的。”
那古老的聲音，似乎停頓了一下。
仿佛對林軒的回答感到意外。
“一個渺小的生靈，一個卑微的竊賊。”
“你承載不了這份偉大，它終將吞噬你，讓你化為虛無的塵埃。”
“現在，歸還它。”
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，仿佛這是宇宙的真理。
林軒甚至懶得再回應。
他準備捏碎這個在腦子裡嗡嗡作響的蒼蠅。
就在這時，他手中的太陰星核，突然劇烈地顫動起來。
一股不屬於他的意誌，從星核內部蘇醒，想要掙脫他的手掌。
“嗯？”
林軒的眉頭，第一次真正地皺了起來。
他五指收攏，牢牢握住星核。
那股掙紮的力量，驟然增強。
“你以為，藏在軀殼裡，我就找不到你嗎？”
古老的聲音再次響起，帶著一絲嘲弄。
“你所竊取的一切，都將成為找到你的路標。”
“這枚星核，是我散落的碎片之一。”
“回來。”
最後兩個字，化作了絕對的法則。
太陰星核爆發出刺目的幽藍光芒，一股恐怖的拉扯力，要將它從林軒手中奪走。
林軒體內的太極圓盤，在這一刻，緩緩轉動。
一股更加霸道，更加本源的力量，順著他的手臂，湧入星核之中。
嗡！
星核的顫動，戛然而止。
那股剛剛蘇醒的意誌，如同遇到了天敵，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，瞬間被磨滅。
“不……”
古老的聲音裡，第一次出現了震驚與痛苦的情緒。
“你……你竟然……煉化了它……”
“你究竟是誰！”
林軒沒有回答。
他握著星核，那股精純的太陰之力，正被他體內的圓盤快速吸收、轉化。
這種感覺，很舒服。
“聒噪。”
他在意識中，吐出兩個字。
那股盤踞在他腦海中的古老意誌，像是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砸中。
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，迅速消退。
“我記住你的氣息了……”
“小偷……”
“我會……回來的……”
聲音越來越遠，最終徹底消失。
死寂。
絕對的死寂。
哢。
一聲輕響。
如同鏡麵破碎。
凝固的世界，恢複了流動。
海水重新開始奔湧。
能量亂流繼續肆虐。
那些昏死的海神宮祭司，身體隨著水流翻滾。
“噗！”
不遠處，藍靈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。
她剛剛從神明被捏爆的反噬中，勉強緩過一口氣。
一抬頭，就對上了林軒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。
恐懼。
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懼，瞬間攥住了她的心臟。
她看到林軒站在原地，手裡握著那枚太陰星核。
他似乎，根本沒有動過。
剛才發生了什麼？
為什麼自己有那麼一瞬間，感覺整個世界都消失了？
她想不明白。
她也不敢想。
她現在唯一的念頭，就是逃。
離這個怪物越遠越好。
另一邊。
海雲天也從極致的恐懼中，恢複了一絲神智。
他看到了藍靈的動作。
這位覆海宗的宗主，此刻再沒有半分霸主雄風。
他像一條喪家之犬，眼中隻剩下求生的本能。
跑！
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沒有言語。
卻達成了最默契的共識。
他們開始緩緩地，小心翼翼地，向後退去。
動作輕微，不敢發出一點聲音。
生怕驚動了那個主宰著一切的魔神。
一步。
兩步。
林軒沒有看他們。
他的目光，落在了手中的太陰星核上。
星核的光芒，比之前暗淡了一些。
裡麵的那股意誌被抹除後，它變得更加純粹。
林軒很滿意。
他將星核收起。
然後，他抬起了頭。
目光，隨意地掃過這片狼藉的戰場。
他看到了那些昏迷的祭司。
看到了那幾個幸存下來，卻早已嚇傻的覆海宗弟子。
最後，他的目光，落在了正在悄悄後退的藍靈和海雲天身上。
兩人的動作，瞬間僵住。
如同被扼住了喉嚨的雞。
他們的後背，瞬間被冷汗浸透。
林軒看著他們。
眼神，像是在看兩隻試圖從餐桌上溜走的老鼠。
他覺得有些好笑。
也覺得有些麻煩。
放他們走，以後或許又會帶著更多蒼蠅來嗡嗡叫。
不放他們走，處理起來，也需要花一點點時間。
他不喜歡麻煩。
所以，要一次性解決。
他動了。
身影在原地消失。
下一瞬，出現在藍靈和海雲天後退的路徑上。
擋住了他們的去路。
藍靈和海雲天的心，沉到了穀底。
絕望，如同冰冷的海水，淹沒了他們。
“你……你想怎麼樣？”
海雲天鼓起全身的勇氣，聲音顫抖地問道。
他不敢提報仇。
他不敢提覆海宗。
他現在，隻希望能活下去。
藍靈緊緊抿著嘴唇，臉色蒼白。
她那雙曾經淡漠如海的眼眸，此刻隻剩下驚恐和哀求。
林軒看著他們。
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。
他隻是平靜地，陳述一個事實。
“我讓你們走了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