暫不能完成林黛玉的心願,嶽淩便陪著林黛玉先在衙門的小院中走了走。
已是亥時,天色昏暗,
廊道外的一彎淺淺的池塘中,倒映著天邊一彎殘月,微風漸起,隨著水波蕩漾著。
林黛玉的心弦也是在蕩漾著。
衙門中並沒什麼景致可賞,林黛玉也並不在意景致,隻是享受著這一時的靜謐美好。
同嶽淩漫步在廊道中,林黛玉倒想這廊道沒有儘頭就好了,兩人能一直走出很遠很遠。
輕撫著胸口,林黛玉不禁疑惑,“這就是皇後娘娘說的情愫?倒真真可怕了些。”
放在從前,她是萬萬不敢想自己會做出這麼多大膽的事來,可如今一旦牽扯了嶽淩的事,她總是會莫名的勇敢。
除此以外,林黛玉也感覺到自己越來越依賴嶽淩了,非是依賴爹爹娘親的那種感覺,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裡麵。
見到嶽大哥時自己會歡喜,嶽大哥陪在自己身邊時又會心安,當見到嶽大哥同彆的女子有來往,便就心生不喜,總想與之較個高低。
即使她心裡清楚,嶽淩最在意的便是她了。
看林黛玉手扶著胸口,嶽淩錯以為是她在緊著鶴氅,有些不耐寒風了。
“時候也不早了,林妹妹,我們就回去吧?”
林黛玉微微點頭,輕聲應道:“好,聽嶽大哥的。”
兩人穿過一處洞門,走向他們所居住的小院,沿路的小徑上是一片竹林,鬱鬱蔥蔥。
正因為有這一片竹林,林黛玉也更喜歡這裡。
月下竹影參差,苔痕濃淡,是林黛玉喜歡的幽靜之所。
林黛玉嘴角淺彎,抬頭看向嶽淩,卻見他皺著眉頭望著一邊竹子。
林黛玉不禁又開口問道:“嶽大哥不喜歡竹林?”
案牘勞作一日的嶽淩,正是心事重重,此刻也是搖頭歎道:“我倒是沒什麼喜惡,隻是替這片竹林感到不值罷了。”
林黛玉不知嶽淩是如何與這些竹子共情的,她向來心思細膩都沒什麼感受,便再追問,“嶽大哥何出此言?”
嶽淩回道:“竹為花中君子清雅高格,風過不折,雨過不汙,最是被仕林之人所愛。”
“這樸知府附庸風雅,也在府中種竹,點綴自身,可卻做出魚肉鄉裡,視人命如草芥的孽障事來,豈不是汙了這院中竹?”
林黛玉恍然醒悟,連連點起頭來。
再看向嶽淩時,林黛玉嘴角更是掛起了笑。
“難怪我與嶽大哥在一起時會心安許多,他不以為我矯情造作,更能說出與我稱心意的話來。雖說黃金萬兩容易得,知心一個也難求,我卻是個運氣極好的了。”
林黛玉開口道:“我倒覺得他們不會心傷,因為他們等來了嶽大哥,嶽大哥正如他們一般,爭風逐露,然心中有節。”
兩人又相視一笑,回了院子內。
待到屋簷下,林黛玉抖了抖身上的鶴氅,與嶽淩道:“嶽大哥,今日有些晚了,我就不去陪你坐坐了。而且,今日嶽大哥也陪我許久了,就不耽擱嶽大哥歇息了,待明晚我再過去。”
聽了林黛玉的話,嶽淩一時竟有些不舍。
每日床榻之中充滿林黛玉的淡淡香氣,似是成了嶽淩睡前的習慣。
但嶽淩自不能非要她來,若是傳出去了,那是成什麼事。
嶽淩隻好點點頭,回道:“那好吧,林妹妹也早些回去歇息。”
林妹妹不舍的望了嶽淩一眼,而後便去了自己的房間。
一進門,雪雁便疑惑的湊了過來,為林黛玉換著衣物的同時開口問了起來,“姑娘,今日不去嶽將軍那邊了?”
林黛玉輕抿著嘴唇,搖搖頭道:“不去了。”
雪雁不解,“難不成是吵架了?”
林黛玉笑道:“怎麼會呢?你就彆胡思亂想了,快來與我研墨,我有書信想寫。”
雪雁乖乖來了林黛玉的桌案邊,一麵研墨,一麵問道:“前幾日不才寄了家書,這遭還要寫?”
林黛玉眸眼一轉,挑了挑眉,嘴角也跟著微微揚起,“自不是送去揚州府的,我想送一封書信給京中,再去一封信給皇後娘娘。”
“皇後娘娘?”
雪雁的眸眼眨呀眨,她知道姑娘和當今皇後有過書信往來,可任憑她的小腦袋怎麼想,也不知兩人是怎得發展成閨中密友的,關係愈發密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