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事都做得如此充足,林如海總不能伸手打笑臉人,當麵求娶林黛玉,便是略有阻礙,最終應當也能成功。
舊時,自己和林如海關係匪淺,許久未見,嶽淩僅憑初心,倒是也想見一見這個老朋友有什麼變化了。
在一地政績斐然的他,估計也快遷入京城,任高官了。
作為隆祐帝為數不多的文官心腹,中書院早晚有他的一席之地。
這些嶽淩看得都很是清楚。
“姑娘回來啦。”
“姑娘好。”
“姑娘換衣服嘛,我去取來。”
“姑娘姑娘,這是新熱的香茗,嘗嘗味道吧,是龍井茶哦。”
小戲班子的女孩子,經過累日的相處,也愈發與大家親近了,很快融入進了這個沒太多規矩的集體。
麵對林黛玉,也都爭相討好起來,將房中紫鵑,晴雯等一眾大丫鬟都排擠在外麵了。
林黛玉笑著一個個接過,被人簇擁著回到船上,小姑娘們又圍坐在她身邊,嘰嘰喳喳的聊了起來。
“老爺臉色怎麼木訥訥的,像香菱姐姐。”
林黛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:“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,許是因為靠近了揚州城的原因吧。”
嶽淩回轉了臉色,辯駁道:“揚州城又不是什麼虎狼之地,怎說得像是我怕了一樣。”
眾女歡鬨了一場,等聽了消息就快靠岸,又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船艙中拾掇隨身的行李了。
對於她們來說,哪裡都是新奇的,比起整日在勾欄中唱曲,去哪裡玩耍都好。
人都走後,房間一空,又隻剩了嶽淩和林黛玉兩個人獨處。
待上岸之後,兩人獨處的時間必然少了,林如海無論如何,都不會允許二人在一處下榻的,兩人都心知肚明。
褪掉了身上的鶴氅,林黛玉眸眼盈盈的望著嶽淩,輕啟櫻唇道:“嶽大哥,就快靠岸了,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事?”
嶽淩當是有些心慌,一時間也不知林黛玉所言指的是什麼。
在這種情況下,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肢體接觸來緩解尷尬,嶽淩深諳此理。
當即將林黛玉攬進懷裡,相擁道:“我不知該怎麼表達我的心情,但隻要能抱著林妹妹就足夠了,能不能,讓我抱一會?”
林黛玉臉頰一燙,片刻失神之後,倒進嶽淩的肩窩,輕輕嗯了一聲。
雙手環在嶽淩的腰間,反抱回去。
隻是比起嶽淩孔武有力的雙臂,她的力氣就小了很多了。
半晌,兩人還沒分開,林黛玉嚅囁著道:“嶽大哥,我又不會跑掉,你抱我這麼緊,我快要喘不過氣了……”
嶽淩沉浸在林黛玉的發香之中,青絲掃過鼻尖,那酥筋軟骨的味道,幾乎讓嶽淩成癮。
“呃,好。”
正當嶽淩要慢慢鬆開手臂的時候,門軸一響,瑞珠推門便走了進來。
“老爺,林姑娘在不在?她要的衣服已經洗乾淨了,我拿來了哦。”
瑞珠抱著一個錦盤,當望向長椅的方向時,才見到兩人緊緊相擁著,一旁還有脫掉的衣物。
瑞珠心尖一顫,趕忙將手中的衣物擺在一旁,倒退著出門去,苦笑道:“老爺我不是有意的,隻是快靠岸了,我沒想到這一會兒老爺還……”
林黛玉瞬間從嶽淩的身上彈了出來,扯起衣物,便推著瑞珠的後背道:“胡說胡說,你個臭丫頭在想什麼呢?”
“我要去找可兒姐姐縫了你的嘴!”
林黛玉羞臊的直跳腳,“你進門怎得都不敲門的!”
瑞珠苦笑,臉色也是漲紅,“我真的沒想到……是我錯了,林姑娘饒過我吧。”
出了門,走廊中,林黛玉將瑞珠逼到牆角,比著一根手指,道:“你切記,我和嶽大哥清清白白,可不許嚼我的舌根。若是在林家傳揚開了,爹爹一定會惱了的!”
瑞珠賠笑,滿口應下道:“放心姑娘,我記性不大好,已經記不得方才有什麼事了。”
而心底暗戳戳道:“這叫什麼清清白白,這也算白的話,那烏鴉豈不是白色的?”
林黛玉滿意的點點頭,便去了另一間換衣。
房中,嶽淩嗅著手中餘香,暗暗慨歎了口氣。
“見林大人第一句話該怎麼說呢?依照他的才智,定然能瞧出我和林妹妹之間,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了吧?”
……
揚州城郊碼頭,
鹽院遵從林如海的指令,不去碼頭接見二人,可安京侯入揚州的消息,早就在揚州府炸開了鍋。
揚州這等富饒之地,更是文化催生之地。
安京侯的英雄事跡,早就被編成了不知多少話本,是連小童也能傳唱幾句。
而在蘇州的政績,更是因為揚州距離蘇州過近,從蘇州的邸報上,都能得知一二,安京侯的追隨者便就更多了。
包括幾大鹽商總商之家,在此之前的捐輸,都沒想過安京侯會償還,卻是在一年之後,開海第一載便足額償還,更讓他們敬重了安京侯的為人。
甚至有兩家牽扯進了雙嶼島案,還前往蘇州拜見過安京侯的真容,此刻皆是自發的來到了碼頭迎接。
兩邊被士兵清掃出了一條通路,才能夠讓馬車順暢通行。
周遭的喝彩聲如同平地驚雷,車輪轉動一聲,便有無數歡呼嘈雜於耳。
嶽淩解開車架一角,放眼望去,人頭攢動,根本不知有多少人。
可以說,嶽淩也是徹頭徹尾的享受了下明星待遇了。
“老爺,揚州鹽商想要擺宴宴請,為老爺接風洗塵,不知如何答複他們?”
賈芸拍馬來到車轎旁,與嶽淩遞話問著。
嶽淩應道:“就說我此行是來拜訪林大人,今日下榻鹽院,改日再定吧。”
沒過多久,賈芸複又歸來,“老爺,揚州知府崔大人遣人來迎,如今他在城中維持秩序,落了禮數還望侯爺莫要責怪。”
嶽淩道:“此非公事到此,不必拘禮,告知改日我會登門拜訪。”
轉念一想,嶽淩又補充問道:“鹽院沒來人嗎?”
外頭賈芸答道:“沒來。”
嶽淩皺了皺眉,嘀咕道:“這麼多人都知道了,鹽院沒理由不知道呀,難道是林大人並不在府中?”
林黛玉在一旁問道:“爹爹不在?”
嶽淩搖搖頭,“未知,待我們尋到鹽院就知曉了。”
此刻,鹽院的大門緊閉。
哨塔上的鹽兵,望著街上往來的熱鬨百姓,心底也是一片訝然。
“今個是什麼日子,父老鄉親在鹽院門前等什麼呢?”
一年輕鹽兵應道:“不知道呀,隻聽說大人要關閉衙門大門,沒他的命令不許開。”
“去,去外麵問一問,怎麼回事。”
不一會兒,鹽院大門開了個小門洞,打聽幾句,鹽兵便歸來激動道:“是安京侯,安京侯來揚州了!”
“來揚州?那豈不是要先來我們鹽院?”
“那是自然呀,大人的愛女還跟在身邊呢?”
眾多鹽兵不由得挺直了些身板,“弟兄們,精神點,彆讓安京侯看扁,丟了大人的臉。”
“安京侯可是個治軍嚴明的厲害角色,我們雖然沒那麼大的功績,也不能落了下乘!”
“是極是極!”
半晌過後,外麵的歡鬨聲震耳欲聾,排山倒海一樣的襲來,便皆知是安京侯到了。
“快去裡麵通稟,就說安京侯到了,是不是該開門了。”
“好嘞。”
等到傳信的鹽兵再回來,卻是一臉的無語,“大人說了,不給安京侯開門……”
“啊?不開門是什麼意思?”
與此同時,馬車在鹽院衙門緩緩停駐,兩側的百姓絲毫不比在碼頭處的人少,眾人口中高呼著安京侯,卻也聽不清說的都是什麼。
嶽淩坐在車內,不好先行下轎,隻怕引起騷動踩踏事件。
最好的辦法便是馬車一直行到府內,再下車。
可眼下,鹽院的大門緊閉,實在讓嶽淩看的一頭霧水。
按常理,就算林如海不在鹽院,鹽院也要開門辦公的呀。
林黛玉掀起門簾一角,疑惑問道:“爹爹不讓我們進去?”
“不能吧……”
馬車在外等了一會兒,周遭看熱鬨的百姓也察覺出不對勁了,有人問守門的鹽兵道:“你們怎麼不給安京侯開門?安京侯來揚州做客是我揚州父老的榮幸,你們竟還將他拒之門外,豈不是拂了我們的麵子?”
“就是就是,開門開門!”
人群又往鹽院的大門聚集,擠不過去的就拍打著院牆,青磚黛瓦的白牆都為之震顫。
鹽兵們有苦難言,隻好再往裡麵通稟。
也正在此時,林如海知道了外麵的狀況,無法安坐家中,便著了一身常服,闊步走了出來。
“真是好算計,竟是讓百姓來叫門,讓我難堪,隻得放行。在蘇州府治理貪官的手段,還用在我身上了,嶽淩你真是做的好事,本事越來越見長了,連我也棋差一招!”
捱下一口氣,林如海立在大門下,喊道:“開門,讓女眷乘坐的馬車直入二門內,看好百姓,切勿出了事。”
鹽兵們終於鬆了口氣,兩尊大佛不知在鬥什麼法,差點讓他們這些小鬼遭了殃。
與林黛玉同乘車架入二門,當然不妥當,嶽淩便先行下了車。
恰好在他下車的同時,門也隨之開了。
闊步走入門中,嶽淩一抬眼便見到了矗立在青石板路中央的林如海,比上一次見他時,臉上又多了些風霜,須發夾了幾分白。
嶽淩拱手向前,“淩拜見兄長,今不問而來,是有所冒昧,還望勿怪。隻如今門外百姓眾多,此馬車停於外,安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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