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被警察帶走後,沒過多久就被送去了醫院。
奶奶的身體狀況比我想象得還要糟糕......
她終究沒有熬過那個冬天的最後一場雪。
醫院下了病危通知,我被允許見了奶奶最後一麵。
我以為我早就已經做好了失去她的準備,但我高估了自己......
看著她憔悴慘白的臉,一旁機器的電流聲無比刺耳。
我紅著眼,說不出話。
奶奶眼神疲憊空洞,她將目光投向我,仿佛就已經用儘了全身的力氣。
她乾澀的嘴唇微微顫抖,艱難開口道,“丫頭...答應奶奶...有些事要藏在心裡一輩子......
其實...奶奶沒有騙你......
奶奶隻是替你誠實了......
你的人生還長,不要浪費......
其實你受到的傷害...也是我造成的......
我走之前必須還給你...補償給你......”
我噙著眼淚,淚水模糊了我視線裡的奶奶,“可是,奶奶,我舍不得你......
我隻有你了......”
“丫頭...奶奶之前和你說過的,人一定要學會舍得......
你要忘了奶奶...和那些痛苦的事...才能擁有新的人生......
現在就去吧......
外麵下雪了......
奶奶怕冷,丫頭一個人出去玩吧......”
......
那年我十六歲,奶奶死後的春天,我沒有家人了。
我從未見過麵的遠房表舅成了我的監護人。
我媽過世的時候,我的這位表舅甚至都沒有出現過。
之前因為家裡的事休學了半年,但我已經不打算再回去讀書了。
因為我覺得任何事都沒有意義了。
奶奶說要學會舍得,我不想讓奶奶失望。
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去找活著的意義。
我好像已經看慣了北方的雪,想一個人出去看看。
我和我那位表舅商量了一下。
最後用我爸媽留下的那間小平房從他手裡換到一筆錢。
我的這位表舅其實也不想管我,我一個人離開,他不但沒有反對還很支持。
他給我的那筆錢也還算公道,可能是念在親戚的份上,也可能是看我一個人可憐。
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,其實值得帶走的也就隻有爸媽和奶奶的照片,還有那個空的奶糖盒。
走出了北方的雪,我才知道這個世界真的很大。
從前我以為去省城的路是最遠的,後來才知道路是沒有儘頭的,隻是人會走到儘頭。
我是在人生的旅行中成年的。
我去過很多城市,看過很多風景,吃過很多美食,也遇見過很多人。
其實好像也就那樣,更多的是新奇......
那些風景都美不過我童年見過的雪。
那些美食都比不上剝了皮的烤紅薯。
不過買到的大白兔奶糖還是一樣甜。
雖然我遇見過很多人,但我手機裡的聯係人卻一直是空的。
可能是我性子冷,也可能是我不相信任何人。
我覺得接近我的人都是對我帶有目的。
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,我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裡。
所以,我偶爾也會嘗試著接納彆人......
十九歲那年的夏天,我去到一個叫臨川的城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