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
......
“小蕊快飛!小蕊快飛!”
“姐,我唱歌給你聽,你快睡覺吧......”
......
其實我不喜歡唱歌,我喜歡跑步。
其實我不叫薛苒......
我是常伴厄運的幸存者,我叫張小蕊。
......
冰裂紋琉璃燈罩在直播間投下水紋光暈,我的姐姐張小蕾安睡在鏡頭之外的折疊床上。
狹小的出租屋裡,我儘量把手機的音量調到最低,夏天老舊風扇的雜音甚至都能蓋過我嘴裡的哼唱聲。
這樣做是為了不吵醒剛服用過鎮定藥物的姐姐。
所幸還有幾十位忠實的粉絲願意留在這樣糟糕的直播間陪我說說話。
他們都說我很樂觀,在鏡頭前我總是笑著對他們說,“生活很難,運氣很差,但我們一定要繼續堅持下去。
咬咬牙,彆泄氣......”
但在鏡頭關閉之後,黯淡的手機屏幕中能看到我強撐的笑容瞬間消失,麻木而又疲憊的神態原形畢露。
我的樂觀是假的,吊著一口氣不敢鬆懈才是真的。
我沒有力氣再去洗漱,爬上了那張窄小的折疊床,抱住了姐姐張小蕾。
她睡得很熟,但我已經習慣了在睡前給她唱首歌......
可是唱到氣息斷點,我卻埋著枕頭哽咽地哭出了聲......
十八年前......
我七歲,姐姐九歲。
爸爸曾經是田徑運動員,退役後是一名體校的教練。
媽媽年輕的時候是練體操的,以前是個漂亮的姑娘,後來是個漂亮的媽媽。
我們一家四口很幸福,我也覺得自己很幸運。
直到那天我吵著要去看冰燈展......
“爸爸!帶我去看冰燈嘛!
我和姐姐今天練得可認真了!陳教練都誇我們了!”我搖著爸爸的肩膀賣力撒嬌。
他正蹲在地上給姐姐手上的擦傷消毒,“小蕊,彆鬨!爸爸在給姐姐上藥呢......”
我立馬坐到姐姐身邊,“姐!你也想去看冰燈對吧!
校隊裡的小胖說,今年的冰燈展可熱鬨,可好玩了!”
姐姐沒有理我,她被手掌上的碘伏疼得齜牙咧嘴,“爸!你輕點!疼......”
媽媽端著盤子從客廳路過,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,“小蕊,冰燈展不是好玩是好吃吧!
你這個嘴饞的丫頭,牙齒都快掉光了,還想吃糖葫蘆!”
即使被拆穿了,我也還是嘴硬道,“才不是想吃冰糖葫蘆呢!
我...我隻是想和姐姐一起去看冰燈!”
媽媽壞笑道,“那好啊!吃了晚飯媽媽帶你去。”
我瞬間慌了神,“不要!我要爸爸帶我去!”
爸爸收拾醫藥箱,淡淡道,“爸爸帶你去,也不會給你買糖葫蘆......”
我硬氣道,“哼!不買就不買!”
爸爸起身揉了揉我的腦袋,“那晚上我們一家人就去看冰燈吧。”
媽媽詫異道,“你真要帶她們去啊?你明天不是還要早起帶隊嗎?”
爸爸苦笑道,“小蕊想去,也沒辦法啊......
你去嗎?”
媽媽轉身走向廚房,“冰燈年年都是那個樣,早就看膩了。
這兩個家夥明天還要去訓練,臟衣服都還沒洗,一堆事要做,我就不去湊熱鬨了,你帶她們去吧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