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?群莉這丫頭這不是犯傻嗎?真是的。”桂香氣得嘴唇都在發抖。
見丈母娘如此強烈的反應,蕭乾似乎有點兒原諒群莉了,那個餘震的確難纏。
“如果群莉說要來北大參加百年校慶,他一準會跟來,您信嗎?”蕭乾又加了一句。
他現在不想失去跟丈母娘聊天的機會,急於解密群莉的青春密碼。
“您一個人帶大幾個孩子不容易啊,聽群莉說,您現在還是大學畢業呐。群莉像您,也很要強。”蕭乾在把話題往群莉身世上引。
聽女婿一通“捧殺”桂香忙製止,“怎麼用上‘您’了,咱倆差不多大吧?怪隻怪我的群莉不懂事,不過,她還是有眼光,看上你。你就替我多管教她吧,那丫頭強得很。她去美國是偷著跑去的,走都沒跟我打招呼,你說她主意大不大?“桂香現在說起來都一肚子氣。
”的確很倔。我這麼多年無論怎麼勸,都不願意跟我生個孩子。在香港我見到她的兒子呂程了,很懂事,都是個小男子漢了呢。再有多麼令她傷心的過去,也應該過去了呀,你說呢?“蕭乾直奔主題。
桂香的眼神立即黯淡了,默默地端起麵前的咖啡。她心裡在煎熬,她知道,群莉一定沒把切了子宮、不能懷孕的事情告訴蕭乾,那麼自己就不能說。
”呂程一直都是邱楓幫著帶,一口群莉的奶都沒喝過,她還有什麼好傷心的。“桂香憤憤地說。
聽丈母娘提到邱楓,蕭乾不禁說到自己去經濟係找過邱楓,聽說去江西辦什麼案子了,可她又不是學法律的。
”什麼案子呀,是我們學校一個教師,教剪紙,也是民俗學會的會員。之前是一個農村人,她丈夫在一個村辦企業裡受了工傷,成了植物人。這個叫金鳳的女子就一直自己帶著兩個兒子,到北大來當老師以後,日子才好了,兩個兒子也在北京上了私立的學校。她去法院上訴要跟植物人丈夫離婚,誰想這男人醒過來後就家暴金鳳,現在金鳳已經過世一周了。邱楓他們兩口子去江西就是幫著料理後事,再到村裡做調查。我那個女婿呂一鳴,嗷,就是呂程他爸爸,那可是個社會活動家呢,筆頭子可厲害啦。“桂香說起呂一鳴禁不住嘴角上翹,讚不絕口。
蕭乾聽見丈母娘當了自己的麵稱呂一鳴“女婿”,心裡很不舒服。桂香看出了蕭乾的心思,她微微一笑。
“你彆誤會啊,呂一鳴後來娶了邱楓,邱楓一直把呂程帶大,呂程一直叫邱楓媽媽,我認下邱楓這個女兒,她的愛人呂一鳴自然就是我的女婿啦。”桂香臉上的笑感染著蕭乾。
“一個女人把彆人的孩子從小帶大,聽上去很偉大,可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呢?”蕭乾的眼神中有一種急切。
蕭乾整宿失眠,不是因為群莉不在身邊,而是因為丈母娘桂香的話,從她口中講出邱楓當年對群莉的嗬護,那種幸福、滿足,讓蕭乾羨慕。世上真的有無私的人,就像邱楓,一個年輕的知識分子,一個孤兒蕭乾改變了計劃,他決定去江西,作為一名律師他對那個被家暴致死的、教剪紙的金鳳產生了興趣,尤其她上訴跟植物人丈夫離婚的舉動。
他當然想到會在江西遇見呂一鳴,但他還是請求桂香帶他去一趟江西。第二天,他們一起出發奔赴江西。桂香是剛剛從那裡回京,她一路護送童教授回京,童教授因金鳳的去世悲痛,更多的是傷心。為失去一位文化傳承者,更因為社會流弊、封建殘餘的猖狂。
一路上,桂香看不出蕭乾有一絲一毫的焦急,心想:他一定沒跟群莉聯係。桂香幾乎整晚都在給群莉打電話,可是不在服務區,她等到早上給餘暉打去電話,才知道群莉早就離開了餘震的家。桂香想問問蕭乾多久沒給群莉打電話了,但看看這個女婿一路上舉著照相機劈裡啪啦地照,唯恐漏下什麼景色一樣,她也就欲言又止了。
群莉何嘗不想回北大參加百年校慶,但她知道如果餘震知道自己是去北大,他也會鬨著要去,於是她隻能親自陪餘震父子回成都。一路上餘震不停地批評著紐約,地鐵裡臟亂,小偷多,飯難吃,人多、車多,黑人多而且他們身上的味道噎死人,乾脆說沒一點兒他看得上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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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大放厥詞的樣子讓群莉作嘔,感覺他身上不再有一點兒英雄氣概。現在的他身上隻能看到庸俗,從他口中隻能聽到無休止的抱怨。群莉真不敢想,這樣性情乖張的餘震,他的老父親還能忍受多久?群莉逮著機會勸過老人家。
“不要總依順著餘震,這樣他隻會越來越蠻橫,您老一個人怎麼受得了?”群莉的語氣裡滿是焦慮。
可餘暉的回答讓群莉越發膽顫心驚。
“唉,咋個辦嘛,兒子是我生的,也是我不讓他高考,非讓他去當兵的。我也隻能自己遭罪了。就不知道我走了,丟下他一個人該咋辦。我也是能多挨一天是一天呐。”餘暉渾濁的眼神看了讓人心酸。
到了天府機場,群莉說和他們父子吃過飯就買票回去了,還有工作。餘震一聽,立刻火冒三丈。
“你說啥子?老子跑了上萬裡去美國那個鬼地方找你,你不讓老子進你的家門。現在到了老子的地盤,老子要你跟我們一起回家,你要是現在扭頭回去就是看不起老子。”餘震脖子上的青筋都隆起像樹枝一樣。
群莉本來想,蕭乾說無論如何不能讓餘震認識他們小粵港的家,不然指不定哪天他又會跑來。群莉覺得蕭乾說的有道理,就讓他一個人先去北京,自己親自送餘震父子回成都,抓緊時間也能趕上校慶慶典。現在麵對餘震如此無禮,群莉也不想再忍耐了。
“餘震,多年前我們是同班同學,再後來你為國為民犧牲自己,我敬你是英雄。可你看看你現在,連你自己的父親都不尊重,你就是個狗熊。如果你再不能獨立,不懂得尊重自己和身邊的人,我這輩子都看不起你。”群莉說完扭身就走。
群莉出了天府機場,並沒有立即買票。當晚,她悄悄到了餘震家的樓下,看見三層的樓上燈亮著,她稍微放心了些。
群莉一個人從成都走到新都,再繼續向前,她要去看雪山。要去尋找多年前和父親、弟弟一起走過的足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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