肯尼亞、烏乾達、剛果金和埃塞俄比亞組成了四國聯盟,共同舉辦各項體育賽事推舉優秀運動員參加國際體育比賽。尤娜內羅畢大學畢業後,被推薦到這個組織。加入這個組織是需要經費的,尤娜所以沒有把她獲獎的獎金交給烏達爾。
但她沒對烏達爾說加入了四國聯盟的體育組織,可她對麗麗說了。她說想繼續跑步,現在十六歲,到十八歲的時候爭取拿到世界馬拉鬆冠軍。麗麗想起北京馬拉鬆時,她曾經站在道邊上,為經過身邊的非洲運動員鼓掌加油,當時呂一鳴還嘲笑她,怎麼長彆人威風。
“太好啦,尤娜,我支持你。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,儘管說。”麗麗很開心。
“倒也沒什麼,我把這次參加四國錦標賽的獎金都交了會費,我不知道該怎麼跟酋長說。之前的獎金我都是交給他的,這次沒交給他,他沒問,但我知道他心裡怪我呢。“尤娜顯得很焦慮。
”我知道了,我會跟他說的,你安心訓練,彆為這些事分心。“麗麗安慰著尤娜。
尤娜覺得麗麗沒完全懂她的意思,眉頭不由得皺緊了。
麗麗問:”還有什麼問題嗎?“
”我是想做職業的馬拉鬆選手,你懂嗎?要自費到各地去比賽,如果不能拿到冠軍,我就沒有錢。我想酋長不會同意的,他想讓我去當體育老師,掙一份薪水。我才不願意呢。”尤娜賭氣的樣子,孩子氣十足。
麗麗笑不出來,她知道,如果自己再繼續阻止烏達爾與尤娜過夫妻生活,自己怕是要被烏達爾罵了。她忽然就想到了老爸。
“尤娜,你看這樣好不好,我老爸在北京大學成立了一個非洲問題中心。讓我老爸出麵,邀請你參加北京國際馬拉鬆比賽,這個比賽影響很大的,如果有伯樂發現了你這匹千裡馬,那你就可以跑進世界大賽了。”麗麗覺得這樣做,烏達爾想反對都難。
尤娜聽了麗麗的話,眼裡閃著興奮的光。
她一把拽住麗麗的胳臂:“麗麗老師,你好不好陪我一起去北京,我對那裡不熟悉,聽烏娜說,她隻去過廣州,說那邊的飯可好吃了,可是酋長說我們是乾達人,一定要用手抓著吃,他又說用筷子其實很好學,我想不出什麼樣的飯不能用手抓著吃呢?”尤娜在麗麗麵前講話總像個孩子。
“好啊,隻要你能去北京參加比賽,我一定陪你去,帶上我的孩子們,去給你加油。”麗麗很激動。
看著尤娜吃完了自己帶來的牛排營養餐,麗麗甜甜地笑著。
尤娜用手背抹一下嘴,呲著潔白、整齊的牙齒。
”麗麗老師,你做的牛排比我們訓練中心做得好吃多了。“尤娜隻有在麗麗麵前才會這樣嬌滴滴的。
麗麗臉上掛著笑,從書包裡拿出紙巾拉過尤娜的手,幫她仔細地擦著。她每周都要來內羅畢大學的訓練中心給尤娜”開小灶“,她覺得自己現在對尤娜的感情很複雜。從年紀上說,自己幾乎把尤娜當成了自己的女兒。可現實生活中,她倆都是烏達爾的妻子。這世界上,除了尤娜本人,最希望她爭冠軍的就是麗麗了。可是,到內羅畢大學訓練中心來看尤娜,麗麗都不敢對老爸直說呢。
”是嗎?隻要你愛吃,我就給你做。歇會兒再熱熱身就繼續訓練吧,記得英語也要念啊。“麗麗叮囑著,自己都感覺就像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。
離開內羅畢大學訓練中心,麗麗駕駛著老爸的敞篷車回坎帕拉,一路上她都在胡思亂想。
她上高中時一直堅持跑步,個子高、腿長還有耐力,她長跑一直都為班級在校運動會上拿名次呢。她曾經想:如果自己早幾年訓練得當,說不定自己也是長跑健將了呢。人生的選擇的確很多,但關鍵時刻一定要把握住機會,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。
尤娜訓練的年齡已經不算最佳的了,但這孩子很能吃苦,訓練中對自己要求很嚴格,她的印度裔教練經常在麗麗麵前誇讚尤娜。
麗麗常想,印度裔在非洲生存、發展,有很悠久的曆史,甚至很多族人都害怕給印度裔商人做工,因為他們管理嚴格,近乎苛刻。麗麗問過那些族人,印度裔給的工薪要高於一般的老板,要求嚴格也是應當的,能多掙錢還能學到東西,不好嗎?可族人們都說,他們寧願做那些掙得少,但很輕鬆的活計。
麗麗常想:這樣的生活習性大概不是教育可以改變的,說教多了還會產生逆反心理。就像手抓飯,如果你講道理說這樣不衛生,手上有很多細菌,用手抓飯吃容易生病,你立刻會變成對立麵,會受到土著的攻擊。
麗麗在與烏達爾的共同生活中深有體會,從在北大與烏達爾相識,在勺園的宿舍裡兩人就討論過用筷子和用手吃飯的問題,到如今,烏達爾也還是一直用手。他們在村裡的宮殿沒有筷子,鶯鶯和岑浩來時都自己帶筷子。
而烏達爾和麗麗單獨在一起時,從不用筷子,總是用手抓。最可惡的是他不讓麗麗教孩子們用筷子,從小他都隻教孩子們用手抓。麗麗為此恨烏達爾無情,自己總是給孩子生命的人,滋養自己生長的中國文化應該被尊重,她有責任把這種偉大的文明傳承給自己的孩子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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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根杆子,就是國境線。杆子翹起,麗麗的車開過去就離開了肯尼亞,進入了烏乾達。
現在好了,自己帶孩子們和老爸一起住,在納卡塞羅的彆墅裡,麗麗終於享受到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了。現在她耐心地教孩子們用筷子,和孩子們一起包餃子,老爸還帶孩子們一起捏麵人。麗麗看見老爸的眼裡閃著淚花,不禁想問,但嘴唇動了動卻又沒出聲。她知道老爸一定想起了什麼,自己最好不打擾他。
蔣耀先意識到閨女在看他,微微一笑,那笑中帶一絲苦澀。
“我還是在山東老家的時候,跟你奶奶一起捏過這些小東西,這都過去大半輩子了,想不到今天還能跟隔輩人一起做這些,閨女啊,這都得感謝你呀。”蔣耀先很感慨。
麗麗知道自己果然想的不錯,老爸想老家了。
“爸,我也想山東老家了,想吃大蔥蘸醬了。”麗麗笑得很調皮。
“唉,說起來啊,咱們趙大夫菜的確做得不錯,可要叫我說啊,京菜的源頭還得說是魯菜。這用麵捏饃饃也是魯菜的一部分呐,你奶奶活著的時候,逢到過年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塊兒。你奶奶呀,總是把我們幾個孩子的生肖先捏出來。”蔣耀先的語氣裡是滿滿的回憶。
他邊捏著手裡的饃,邊回憶著:“捏好了我們的生肖,你奶奶就去忙彆的了。我們幾個兄弟姐妹就歡歡喜喜地去籠屜邊等,眼瞅著那一籠屜的生肖蒸熟了,揭開蓋子,我們各自都去抓自己的那個生肖的饃。”
蔣耀先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,似乎又有一股熱氣把麥香灌進口鼻,那股香氣多年來都是他獨有的家鄉記憶。
麗麗看老爸心情難得的好,就想著跟他提尤娜的事。自從老爸知道尤娜是烏達爾娶的女人,他從來都不在女兒麵前提尤娜。麗麗知道老爸的苦心,但她現在想:烏達爾一下把他弟弟烏紮托的四個女人攬入懷抱,這時候如果尤娜提出離婚,也許會有機會離開烏達爾。對尤娜來說,她離開烏達爾一定會有遠大的前程。對這一點麗麗堅信不疑。
見麗麗若有所思,蔣耀先把話頭拉回來。
“閨女,尋思啥呢?有什麼心事,跟爸說說唄。”蔣耀先對麗麗說話的口吻幾十年都沒有變。
“爸,如果咱回山東老家,我能再多帶個人不?”麗麗低聲問。
“看你說的,咋不能嗎?誰呀?看把你愁的。“蔣耀先手裡正捏著一個兔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