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香港,戴爾有一段閒暇就一個人去塔門島“對牛彈琴”了。
其實香港並不像人們看到的那麼小到彈丸,隻是港府把住宅都蓋到了港島。除港島外,香港有許多離島,少有人居或者無人居住。麵海背山,彆有風情。島上居住著一些精靈,有猴子、野豬、野牛等。這使香港成為為數不多的可以野營、可以在山海間徒步的城市。
隨著城市的發展,圍海造田是港府解決市民居住的困難的手段,原來居住在離島附近的人,拆遷後他們養的牛沒辦法帶到高樓大廈裡去,於是就放養。港府還定下法律,讓這些牲畜自生自滅,一旦發現獵殺會被重罰。於是,麥理浩徑,塔門等地方,那些徒步或者露營的青年人都曾經與牛群親密接觸。其實這些曾經家養的牲畜,很安靜,但聽說他們也闖進便利店裡“打砸搶”,那是因為他們餓了,並不會傷人。
去塔門島的船碼頭麵對著香港中文大學,戴爾從香港中文大學圖書館出來,把古舊的書籍夾在胳肢窩裡,就往碼頭走過去,一把六弦琴斜挎在肩上。他的睿智目光在鴨舌帽下閃爍,嘴角掛著淺淺的笑。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戴爾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。給大佬們做所謂法律顧問,但他知道自己提供的不是全方位的服務,而隻是信息谘詢與適度的讚美。剩下的時間他就充分享受人生。
不知道是不是在蕭乾律所做得太累了,那時他的野心也不小,也想過做專利案的行業老大。但隻一瞬間他就放棄了,他情願回到學生時代的懵懂中,彈著六弦琴,讀紙書,聞草香。香港給了他這樣的美妙去處。幾乎每個周末他都會起個大早,去乘頭班地鐵,到香港中文大學圖書館還書、借書,然後再去碼頭坐頭班船去塔門島。
一個人坐在隆隆作響的快船上,他的心情異常平靜,聞著海水的鹹腥,看著麵色黢黑的船家來來回回地忙碌,時不時地幫助上船來的客人拎東西。那些看上去很重的東西與船家矮小的身材實在不搭。戴爾不免替船家捏一把汗,心裡感歎著他勞作的辛苦。
船家應該早就是熟人了,每次上船他都會對戴爾點頭示意,有時還做一個請的動作,但兩人從沒說過一句話。他不知道這是否就是香港人的邊界感,如果是,他不喜歡這樣的邊界感。在潮汕老家,任何人之間都可以並且樂意交流。就像這裡那些抬著沉重的筐上船來的老人,他們很坦然、很自然地和船家談天,問他們一天跑幾趟,累不累。戴爾覺得這些問題他也曾經想過問船家,他把鴨舌帽壓得低低的,想到那句俏皮話:“寶玉的哥哥賈寐。”他扯動一下嘴唇,是啊,隻有裝睡了。
上島就聞到遠遠飄來的咖啡香,難得在這裡還有這麼一家星巴克,他走進門,餐廳裡還隻有零零星星的幾位客人,他找了個角落坐下。
服務生遠遠地從櫃台向他走過來,嘴裡還問候著:“來啦?看看,想吃點兒什麼您?”
服務生邊說就把菜單放到了戴爾麵前的桌子上,戴爾對他淺淺一笑,他就轉身去忙了。
戴爾想著:我是不是常到這裡來,這樣地熟悉嗎?他點了咖啡、煎蛋,就打開了那本厚厚的書,隨意翻著。說到品咖啡,他也時常會想到有位紅顏知己一起品咖啡,自己沒準會親自為她做手磨咖啡。
獨自一人時總能想到的人,是不是就是你愛的人呢?愛,又都是怎樣開始的呢?是從為她擔憂開始的嗎?你又期待她怎樣的回饋呢?戴爾提醒自己再這樣想下去,等一下彈出的曲調都能讓牛群躁動不安。他自嘲地笑笑,端起咖啡把嘴角的苦澀和咖啡糅合在一起。泛黃的紙頁今天並不能安撫他內心的躁動,總感覺有什麼事情會發生。
小芹聞到一股鐵鏽味,還有一股熟悉的華子的味道。
“哥,讓我走吧,趁她還沒認出我來,留我一個做好人的機會吧。”這聲音似曾相識。
“好人?下輩子吧。”是他?
這個歹人!小芹努力想睜開眼睛,眼皮沉重得像被膠水黏住,無法睜開。那股熟悉的華子卷煙味道飄走了,好像又過了很久,小芹微微睜開眼睛,站在她身邊的是那個穿紫衣、開奧迪的男人。小芹回憶著剛剛出去那歹人說的話。
“先生,你怎麼稱呼?也許我可以幫到你,做個好人。”小芹嘴裡發出她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聲音。
紫衣男人的黑色領帶早已經甩到外麵,他也不再去整理。
“美女,你醒啦?這麽說,你知道剛剛走出去的是誰了?你難道沒認出我嗎?”
“你連告訴我姓是名誰的勇氣都沒有,還有什麼好說的。”這時,小芹開始觀察著四周。
這裡分明是一個廢棄不用的廠房,見鬼,自己拍警匪片,現在輪到自己頭上了,她已經感覺自己躺在潮濕的地上,身下的水泥地上還有水漬,仰頭看廠房頂上還有一架天車,明顯多年不用了,她想著是誰最後一次開動過這架天車。她坐起身子,撣撣身上的土,想站起身,卻感覺全身軟軟地,沒有一點兒力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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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小芹要站起來,紫衣男人伸過來一隻手:“你就沒認出我來嗎?”
男人語氣聽上去似乎有些自卑,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小芹從地上拽了起來。
“你不想告訴我,我又何必非得知道?就憑你把我丟在地上不管?”小芹的語氣聽不出怒氣。
“我去過你們家鬆江的彆墅,見過你老爸。”紫衣男人自報家門了。
“啊,那就怪不得我了,您當初就沒正眼看我,而且那天您溜得比兔子還快,我都沒看清您的臉。還有,我想問問您都跟我老爸說什麼了?”小芹靠在一根水泥柱上,眯起眼睛看著紫衣男人。
“那你先告訴我,我那天看到的孩子就是你和郝軍的。”紫衣男人自知說走了嘴,抽了自己一耳光。
“請教一下吳老板,您也是院線經理,為什麼要給郝軍當馬仔?還乾這麼見不得人的勾當,私闖民宅、綁架人質,您不會有什麼把柄攥在他手上吧?”小芹殺他個猝不及防。
聽小芹提到院線,吳老板似乎有警覺,自己犯不上跟小芹過不去。
“實話告訴你吧,我那天一見就知道,你老爸是個老實忠厚之人。是郝軍讓我跟他提汪富貴,果然,我一提這個名字,你老爸的話匣子就打開了。”吳老板想開了,對小芹說了實話。
“那吳老板,這次郝軍又給了你什麼指令呢?”小芹覺得郝軍的膽子越發大了。
“你們倆的事,我不管,他當然想讓你把兒子給他,你一個人帶也太操心不是嗎?”
小芹冷笑一聲,“他郝軍跟你說的?他寫劇本呐?沒有證據,我可以告他誹謗,對一個未婚女性這樣陷害,看以後哪個製片人會上你們的院線。”
吳老板急速思考著,是啊,郝軍也隻是聽電視台那幫娘們兒胡欽,加上他自己掐算錯了。麵前這位姑奶奶拍的是香港片,往後那不是自己的院線就有救了嗎!
他走到角落裡找到一個廢舊輪胎他把輪胎軲轆到小芹腳邊,又找來些泡沫丟進輪胎的中間。
“王導,您湊合坐吧。”
小芹想:這吳老板真的是牆頭草?應該沒那麼簡單吧?
“吳老板,您的院線不忙嗎?開車帶我回複旦吧,咱們也算認識了,往後您那裡搞什麼活動,我係裡有的是人才。”小芹調整一下姿勢,並不坐那個輪胎。
“王導,您是走過大碼頭的,不用我明說,郝老板今天是要拿到結果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