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嘖，你還真是把自己當成項目在優化了。”肖紀吐槽一句，卻第一個走上了中圈。
開球的哨聲是蘇盤自己吹的，短促，利落，像是某種宣言。
第一輪對抗一開始，場麵就異常激烈。蘇盤帶球推進時，林原直接貼上來，不留一絲空隙，防得極其緊。但他沒有慌，反而故意壓低重心，用一種極慢的節奏拉球繞過林原，再一個背後變向切入，左手上籃得分！
林原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：“你這動作……什麼時候練的？”
“今天。”蘇盤答得乾脆，“剛學會。”
林原沉默一瞬，隨即咧嘴一笑：“操，那我今晚就得把你爆成篩子。”
隨著時間推移，對抗的強度越來越高，球鞋與水泥摩擦出的刮刮聲不斷響起，汗水一滴滴落在場地上，仿佛某種儀式般莊重。
蘇盤不斷切入，假動作晃得何仞腳步紊亂，傳球角度詭異得連冉嶼都得花半秒反應，最令人震驚的還是他那一手越來越成熟的左手跳投——不再是機械的模仿，而是真正有了韻律、有了角度。
“我靠，真彆說，他現在左手比我右手還準。”肖紀氣喘籲籲地邊退邊嘀咕。
比賽在高強度中推進，誰也不再開玩笑了，所有人都咬牙硬拚，汗水順著下巴滴進衣領裡，卻沒人有心思去擦。每一次卡位，每一次拚搶，每一次快攻與回防，都是蘇盤和他們過去無數次訓練積累出的默契與敵意的碰撞。
蘇盤的思維越來越清晰，判斷越來越迅速。就像他身體裡的某種限製正在被逐層拆除，每一次拚殺都讓他感到更接近“完整”。
他不再是那個靠著身體硬闖的瘋子。他在逐漸掌控節奏，在思考，在布局，在主宰。
蘇盤站在三分線外，球輕輕在掌心旋轉，他的汗水順著額角不斷往下淌，打濕了眼睫。他看著麵前防守的冉嶼，心中卻忽然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遲疑——像是節奏出現了微妙的錯位，又像是某個已經熟稔於心的動作忽然變得陌生。
“他累了。”冉嶼判斷得精準，腳步沒有絲毫放鬆，眼神鎖定蘇盤的胯部，每一次試探性的晃動他都跟得死死的。
蘇盤吸了口氣，左腳前探，右手持球下壓，忽然加速向右突，冉嶼順勢後退半步，而他就在那一瞬驟然變向，跨步跳投——
球飛出指尖時他便知道不妙，出手角度偏高，手腕發力晚了半拍，整條投射軌跡像被扯了一下，失了準星。
“砰！”籃球狠狠砸在籃筐後沿，彈起，旋轉著落入冉嶼手中。
“哎。”冉嶼把球收穩，笑著搖頭，“你今天可不是每次都進了啊。”
蘇盤沒有回應，隻是皺了皺眉頭。他站在原地，喉嚨像塞了一團棉絮，沉悶、乾澀。
“再來。”他說。
下一回合他從左側切入，肖紀換防速度極快，在他起跳瞬間伸手封蓋，蘇盤臨空調整，轉身跳投。
這一次，球輕飄飄地掠過籃筐，擊打在籃板邊緣，再次彈出。
失誤。又一次。
他的眉心緊蹙，腦海中一瞬間浮現了白天訓練時那些成功的鏡頭，那時候出手的角度、力度、節奏，每一樣都精準得像被計算過一樣。但此刻，他卻仿佛失去了那份感覺，像琴弦失調的樂師，無論怎麼撥動，都發不出最初的旋律。
“蘇盤，你是不是……太著急了？”宋越一邊擦著脖子上的汗，一邊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試探道。
“沒有。”蘇盤回答得快而冷，像是本能的反駁。
可他心裡清楚，他確實有些急了。
從一開始他就在追求壓倒性的表現，想用技巧、用節奏、用精準打服所有人，想讓那句“看誰能跟得上我”成為真理，而不是虛張聲勢。但越想掌控，他的出手就越沉重，像肩膀壓了塊石頭，每一次發力都被束縛，卡在一個不自然的軌跡裡。
“重來。”他吐出兩個字。
這次他試圖放鬆肩膀，調整呼吸，但身體像被強行拉緊的弓，一旦鬆弛就失去力量，一旦強硬又失去靈巧。他終於明白了——他的身體已經進入疲勞狀態了，而他的神經卻仍處於高度興奮，二者撕扯之下，他的協調感正在崩解。
下一次進攻，他甚至連球都沒控好，傳球的時候方向偏了兩步，被何仞順勢斷下，反打得手。
“彆太靠自己了。”林原一邊拍著蘇盤肩膀，一邊淡淡說，“隊裡不是你一個人。”
蘇盤抿著嘴，沒有說話，球卻在他手裡轉得越來越快。他忽然意識到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：他太習慣於孤獨的節奏了。白天的單人訓練讓他養成了完全由自己主導節奏的習慣，一旦進入多人對抗，他的判斷和反應便開始延遲。那種延遲不明顯，但在高強度比賽中，哪怕隻是遲了半秒，也可能成為致命漏洞。
“該找回團隊感了。”他在心裡告訴自己，“不是每次都要親自完成，掌控不是一人之力。”
他深吸一口氣，再次啟動。
這一次，他運球切入後，吸引防守，不再選擇出手，而是果斷分球，傳給右側空位的肖紀。
“來了！”肖紀接到球，大聲喊了一句，毫不猶豫地三分出手。
籃球如流星一般穿越球場，在一陣沉默中穩穩墜入籃網。
“刷——”
那聲音輕微，卻震撼。隊友們輕輕叫了一聲，彼此擊掌。
蘇盤沒有笑，隻是點了點頭。他不是不滿意，而是……還沒適應這種感覺。
他習慣了獨自殺出重圍，習慣了用自己的雙手為球隊贏得分數。可現在，他得習慣一種更高級的操控方式——將自己的鋒芒埋進整個團隊的節奏之中，不露聲色地成為最關鍵的那個齒輪。
比賽繼續，他試著更多地觀察、分析，而不是盲目推進。他開始看誰的跑位更合理，誰習慣什麼角度的出球，誰會在哪個位置出現短板。
“冉嶼是投手，手感好但啟動慢。”
“肖紀突破強，喜歡左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