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球,賀尋選擇了一個極其規整的三威脅持球站位,觀察著蘇盤的重心。這一次他沒有急著啟動,而是在等。
等蘇盤先動。
那種被“看透”的感覺再次襲來,蘇盤強迫自己不露出破綻。但他知道,高手之間很多時候不在動作,而在意誌。
終於,賀尋動了。一次輕巧的虛步過後,他用幾乎不可察覺的變向切入,閃電般衝破防線,得分。
“你急了一點。”他說。
“我故意的。”蘇盤嘴硬,實則心中焦躁如潮。他的防守已發揮到極致,但還是無法壓製對方穩定的得分。
第五、第六球都被賀尋拿下。
“六個。”對方淡淡開口,表情沒有變化。
蘇盤舔了舔乾裂的嘴唇。他的眼神不再銳利,開始顯出血絲,肌肉疲憊到極限,背部開始劇痛。但他咬著牙,站在原地,像一棵風中不肯倒下的老樹。
他不是為贏才站著的,他是為了不倒。
第七球,蘇盤終於賭對一次方向,一個搶斷,迅速反擊卻上籃失手。賀尋隻是笑了笑,把球撿回來。
“你很有韌勁。”他說。
“我不靠誇獎活著。”蘇盤冷冷回答。
這一刻,他已經不再害怕對抗,不再擔心被打敗。他唯一在乎的,是這場切磋,他的極限,他的成長。
他們繼續打下去,分數已不重要。每一次攻防都是一次新戰爭,每一次得分或失誤都伴隨著某種靈魂上的撞擊。球館燈光開始微微暗淡,天色也慢慢沉下。
賀尋站得不遠不近,一種近乎完美的距離——既能封鎖蘇盤的投籃,又能及時應對突破。他的身體微微前傾,像一頭隨時準備撲擊的獵豹,目光死死盯著蘇盤的胸口,而不是球。
蘇盤心裡清楚,這種防守強度,容不得半點遲疑和虛招。
他腦中快速分析著對方之前的反應節奏。他知道,隻要自己敢在正確的時間切入,賀尋的防守也不是無懈可擊。可問題是,要打穿這一層防守,就必須孤注一擲。
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球員,但現在,他必須要賭。
“你想突破我?”賀尋低聲問,嗓音帶著一絲諷刺,“你確定你那條腿,還撐得住最後的起跳?”
蘇盤沒有說話,隻是慢慢垂下重心,雙手護球,眼神漸漸冷了下來。他像一頭沉默的野獸,在風暴前潛伏。
忽然,他動了。
一個極快的向左變向,腳步迅猛而果斷,幾乎是在瞬間就突破了防線的邊緣。賀尋隨即跟上,身影如影隨形。
蘇盤低頭衝向籃筐,他的心跳加快,每一次膝蓋的彎曲都像是在燃燒。他能感覺到賀尋的氣息,幾乎貼在自己背後。籃筐就在前方,他知道他隻剩一次機會。
他選擇起跳。
空氣像是突然凝固了。那一瞬間,他甚至聽不到觀眾的聲音,也聽不到球館上方通風口的嗡鳴。他隻聽到自己的心跳,重重地,咚咚咚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