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盤不用抬頭就知道,是季衡。
他皺了皺眉:“你不是讓我彆跟著嗎?”
季衡倚著巷子口的電線杆,嘴角噙著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:“我走得比你慢,你走得快,結果你一拐一拐,還是讓我追上了。”
蘇盤沉默著,繼續噴藥,不想搭理。
季衡走過來,坐在他身旁,盯著他的腳踝看了幾秒,低聲道:“傷得不輕,真該去醫院看看。”
蘇盤偏頭冷冷盯著他:“我說過,彆管。”
季衡像是早已習慣蘇盤這種態度,歎了口氣,低聲道:“你啊,明明不是那種硬撐的人,為什麼遇到籃球就跟瘋了一樣?”
蘇盤靜靜地看著街道,目光冷冽,聲音低沉:“因為我喜歡贏。”
“喜歡到連自己都不要了?”
蘇盤沒有回答。
他甚至不覺得這需要回答。
季衡靠著石墩,頭微微仰起,目光追逐著頭頂那片被電線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,輕聲說道:“你再這麼搞,哪天真的走不動了怎麼辦?”
蘇盤嗤笑一聲:“那我就坐著投。”
季衡一愣,隨即笑出聲:“坐著投?你行啊。”
蘇盤把止痛膏收進袋子裡,站起身,右腳明顯不敢全力踩地,但他沒有任何猶豫地重新套上球鞋,綁緊鞋帶,臉上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狠意。
季衡看著他,皺眉:“你還真打算繼續回去?”
蘇盤點頭,聲音透著一絲薄涼:“回去。”
“現在?”
“現在。”
季衡有點難以置信:“你這腳,連正常走路都勉強,打個屁的球。”
蘇盤沒理他,轉身就走。
他腳步一瘸一拐,卻一步比一步堅定。
不能讓他們以為我退了。
蘇盤的心裡,燃著一股無法熄滅的火。
這不僅僅是一場比賽。
這是他的場子。
隻要他還能走得回去,他就不會離開。
哪怕這腳,明天腫得像饅頭,哪怕今晚疼得睡不著覺。
他要的,從來不是體麵。
他要的是——贏。
季衡追了上去,沒再多勸,隻是輕輕罵了一句:“你瘋了。”
蘇盤回頭,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:“對啊,我瘋了。”
陽光灑在他的肩上,汗水順著下巴滴落,他的背影挺直而執拗,帶著一種說不清的孤傲和偏執。
他一步一步,走得很慢。
路過球場外的小賣部,他突然停下,指著冰櫃裡那排排冒著寒氣的玻璃瓶,聲音低啞:“來一瓶可樂。”
老板娘從櫃台後探出頭,帶著幾分隨意的笑:“現在還喝冰的?不怕肚子疼?”
蘇盤沒多言,隻是掏出零錢,啪的一聲放在桌上,動作利落而冷漠。
他喜歡可樂的氣泡炸裂在舌尖的感覺,像極了他投中關鍵球那一刹那,胸腔被炸開的快感。
“拿瓶新的,彆給那種放得沒氣的。”他補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