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開始變換出手點,從左側、右側、底角、罰球線,一直到三分弧頂,不斷投,不斷撿,不斷投。即使錯了,也不分析,不回看,隻憑感覺去修正。
一遍遍地磨,一寸寸地找。
“你到底是在和誰較勁?”
他聽見腦子裡有人在問。
他自己答不上來。
他不願承認是對手,他更不想說是自己。他隻知道,這口氣,他咽不下。
“砰——”
又一個球彈出。
他一拳砸在自己的胸口,喘著粗氣,低吼了一句,“再來!”
像是給自己下了命令。
他重新站定,整個人靜得像雕塑,眼神隻剩下一條直線,一條通往籃筐的死線。
這一球——進了。
他沒表現出任何情緒,隻是抿著唇繼續拾起籃球,又投了下一個。
再進。
然後是第三個,第四個。
不再想投中之後的感覺,不再想得分帶來的興奮,也不再幻想觀眾席的呼喊。
他隻是沉浸在一個動作接一個動作之間,那種純粹的流動感中。
汗水順著他肩膀往下流,t恤貼在身上,像是裹了一層鉛。他的雙腿已經開始打顫,右腳每踩一下都像踩在刀片上,但他不在意了。
生疏的感覺還在,但它已經不再壓倒他。
他開始駕馭它。
當你開始主導那份陌生,而不是被它左右,那就已經贏了一半。
“我會把你一點一點磨回來。”
他對著手裡的籃球說,聲音低沉得像早晨的第一縷晨鐘。
“你逃不掉。”
說完,他又一次起跳,乾淨利落,落地幾乎沒有聲音。
球應聲入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