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淡淡,洛陽城外的寒風卻不淡。
趙雲飛披著一身破舊袍子,頂著個用泥灰染過的糙布頭巾,一路走得步步驚心。他如今這副打扮,說是逃荒來的流民都有人信,要是再多弄點雞毛粘臉上,演個乞丐戲都不費事兒。
“姓王的,你要是敢動小爺一根汗毛,小爺我就從你頭頂跳過去,把你王府的瓦全都踩碎。”他嘴裡嘀咕著,望著前方漸近的洛陽城門,心裡卻已經在飛快盤算。此行若能從王世充口中套出些實情,便是賭命也值了。
不過他也知道,王世充不是傻子。這個從隋末亂世殺出來的老狐狸,眼睛一眨都可能是在下棋。他要真一上來就喊“趙某人來也”,怕不是直接就被五花大綁塞進地牢。
於是,他給自己起了個臨時的假名,叫做——趙滿倉。
“我這名字咋這麼像個種地的?”趙雲飛一邊碎念,一邊翻身下坡,避開守城的隋軍。
“你彆說,還真挺像個莊稼漢。”李世民的聲音忽地從他腦海中蹦出來,那是前幾天他們商議之時的場景。趙雲飛當時披著件破軍袍,李世民看他,差點笑岔了氣。
“你彆笑,你這皇二代以後若打輸了仗,說不定還真得種地。”趙雲飛回懟。
“那你來種,我來收租。”
“你咋不上天?”
思緒拉回來,趙雲飛咳了兩聲,一臉虔誠地敲了敲洛陽城東門外的一個破廟門。
門開了半條縫,探出個瘦得跟竹竿似的老道士。
“何人?”
“在下趙……咳,趙滿倉,南陽人氏,路過貴廟,想討口飯吃。”趙雲飛作揖。
老道士看了他半天,可能是嫌他太窮,也可能是覺得這人眼神太賊,最後還是讓他進了廟。
一進門,趙雲飛便被那淡淡的香火味嗆了一下。廟不大,供的是太上老君,角落堆著些稻草和香灰。趙雲飛就在稻草堆上坐下,順手拿了根甘蔗啃起來,甘蔗哪來的?從他懷裡掏的,這位爺做賊那叫一個天賦異稟。
“老道,此地近洛陽,王公貴人可常來上香?”他故作隨意地問。
老道士冷哼一聲,“王世充?這幾日倒是沒來,他忙著什麼我不清楚,但聽說有大事要成。”
趙雲飛心裡咯噔一下。
“什麼大事?”
“這你可問錯人了,我隻管燒香念咒,不管人間事。”
趙雲飛笑了笑,心想這老頭怕是比誰都清楚。他靠在稻草堆上裝困,實則耳朵豎得比兔子還高。
夜深,廟門再次輕響,兩個黑影進來,與老道耳語片刻。
“城東守軍換防推遲,王公令我們早做準備。”
“有人說趙雲飛還活著。”
“他?怎麼可能,不是說屍體都找到了?”
“屍體是假的。”
趙雲飛心裡大罵:你們這幫死士,消息夠靈通的!
他不敢露麵,隻能縮回草堆後,直到那兩人離開才悄悄起身。
第二日清晨,趙雲飛混進進城的米商隊伍裡,手裡提著個裝米的麻袋,腳下卻藏著匕首和火折子。他這一路走來,彆說是刺探情報的特工,就算是演個跑江湖的都能拿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