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原方向,風沙滾滾,夜色被火光染得通紅,仿佛整座城都陷入一口燒得沸騰的大鍋。趙雲飛勒馬站在坡頭,眯眼望著遠方,心底卻翻江倒海。
“將軍,這……真的是裴寂叛變?”杜興臉色蒼白,額角還有沒止住的血,聲音中充滿難以置信,“那可是李淵的左膀右臂啊!”
“左膀右臂?”趙雲飛嗤笑一聲,“你信一個在宮裡吹牛能吹出三個儲君位的文臣,能守住太原?他比李安仁那嘴還滑,彆說城防,就怕連兵器庫都能讓他說動了開門。”
“那咱們……”杜興咽了口唾沫,“真要去撞這口大鍋?”
趙雲飛沒有答話,目光如炬地盯著火光深處,手中的韁繩卻拽得死緊,掌心早已滲出冷汗。太原是唐的起點,是李淵起兵之地,也是整個亂世中唯一一塊尚未淪陷的正統據點。如果這裡一破,大唐就成了個笑話,而他趙雲飛,也成了亂世背景板上一個被腳印踩過的穿越者。
“不撞不行啊。”他低聲說,像是自語,又像是說給眾人聽,“彆說鍋了,就算前頭是屎坑,我也得跳進去撈李淵出來,不然李世民還怎麼當皇帝?”
杜興被這話一噎,想笑又不敢,悶聲道:“那咱們……咋個撈法?兵少糧缺,李密又早一步到了太原,咱這是硬肘子撞鐵山。”
“你不懂,咱不是去救城,是去救人。”趙雲飛眼神一凜,“李淵要是落到李密手裡,他大概還能保條命,但你信不信,李安仁那貨能讓他穿上龍袍、坐在太原大殿上,向天下宣布:‘大唐不複,天下歸李安仁商會’。”
“這也太玄了吧……”
“你這就叫不懂資本運作的力量。”趙雲飛咬牙,“一套話術能拐走一隊兵,一筆投資能買下半座城。李安仁那貨,不是打仗,是在收購。”
他說完,一甩馬鞭,“全軍聽令,分三路繞太原——老規矩,我趙雲飛打仗,從不走正門。”
眾騎兵應聲而動,趙雲飛帶頭繞行太原西南,一路疾馳,踩著滿地焦黑與殘旗。幾座小村早已被洗劫,連狗都沒剩幾隻,可城下卻意外地沒有交戰聲。
“將軍,你看這城頭……怎麼沒一根箭矢?”
趙雲飛仰頭看,果然,城頭不見守軍,也沒有喊殺,甚至連火把都少得可憐,仿佛整座城都睡著了。
“糟了……”他皺眉,“這是李安仁那老陰貨的招數。”
“啥招?”
“‘無守之城’,讓你以為破了,實則設下口袋陣,誘敵深入再慢煮活人。你要真敢直衝進去,十有八九——”
“轟隆!”
話音未落,城門竟在黑夜中緩緩開啟,一隊人馬魚貫而出。為首一騎高舉火把,居然是裴寂!
“趙將軍!是我,裴寂!”
趙雲飛目光驟冷,心頭警鈴大作。
“你不是叛變了嗎?你不是李安仁的線人?”
“我哪敢!”裴寂在馬上連連擺手,“叛變是假,是誘敵為計!我早看出李密與那姓李的有勾結,故而詐作變節,實則裡應外合,待時而動。”
“呸,你騙誰呢?”趙雲飛一拉韁繩,“你這種人,說什麼都能圓回來。”
“趙將軍,我若真投敵,何必開門迎你?你要不信,儘可殺我,我也認了。”裴寂一把扯開脖子上的衣領,“腦袋在此,請將軍斬之!”
趙雲飛眯眼盯著他,沒動手,隻是低聲問杜興:“你信嗎?”
“我……我覺得他像是沒睡夠。”
“廢話,我問的是信不信他。”
“那……五成吧。”
“那就賭五成。”趙雲飛吐了口氣,“所有人隨我進城——但一旦發現不對,就把這位裴大人綁在馬屁股上拖三圈。”
裴寂苦笑一聲,不敢吭聲。
夜風中,趙雲飛領兵穿入城門,隻見太原城內一片寂靜。街道空無一人,民宅門窗緊閉,偶有犬吠,也顯得格外陰森。
“將軍,這不對勁啊。”杜興低聲道,“太靜了,就像……就像……”
“像是這城不是給我們守的,是給我們埋的。”趙雲飛冷冷接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