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雲飛策馬疾行,率三千騎軍順汾水南下,風卷戰旗,塵揚十裡。他披著半乾未乾的披風,頭發胡亂紮著,臉上兩道風吹日曬的黑印,把他襯得像個剛從煤礦爬出來的土匪。
“將軍,要不要歇口氣?人馬連趕數日,再不歇恐怕扛不住。”韓老三在馬背上喊,眼圈都黑了。
“歇你娘!”趙雲飛頭也不回,“人家李密在前頭喝茶看戲,你這會兒要歇,就等著他喝完茶來給你擺祭壇!”
韓老三咧嘴一笑:“將軍這比喻聽著倒比兵書還提神。”
“你也知道我不是乾文藝的。”趙雲飛扭頭瞥了眼那被捆得像粽子的李安仁,“說起來,咱們這一隊裡倒有個文藝代表。”
李安仁半趴在馬上,一臉懷疑人生:“我原來以為穿越之後起碼有香車美人,怎地就天天吃乾餅、睡馬背,還被你拿麻繩勒得屁屁開花?”
“你能不能彆嘴碎?我都快把你當移動損友了。”趙雲飛氣不打一處來,“你說的‘宇文化及聯合李密’這事,你是從哪兒得的線索?”
李安仁搖搖頭:“情報不便透露,隻能告訴你——他們已經接洽多次,宇文化及雖敗於潼關,但殘兵尚存,而李密此時正需要一個聲勢來穩軍心。若兩家合兵,目標就是長安。”
趙雲飛皺眉,片刻後低聲道:“你可真夠狗的。”
“你這算誇我警覺還是罵我投機?”
“都算。”
他們一行人馬繞過弘農殘城,走的是古道小徑,三日之後抵達洛陽以西五十裡。
眼前地勢平坦,遠處山巒如黛,城牆影影綽綽。洛陽未破,但已風聲鶴唳。沿途難民如潮,逃亡百姓挑著籮筐,推著板車,哭哭啼啼,如喪考妣。
趙雲飛勒馬駐足,望著遠處煙塵滾滾。
“這是……?”
“李密先鋒已抵達洛水東岸,與宇文化及殘部會合。”副將稟道,“兩軍合兵後,以‘討逆清君’為號,號稱要誅殺李淵篡位。”
“真是冠冕堂皇。”趙雲飛冷笑,“隋煬帝的腦袋還在涿郡曬太陽呢,清哪門子的君?”
“關鍵是,百姓信了。”李安仁忽然開口,“他們信隋煬帝沒死,相信李淵是反賊,也相信李密是天命所在。”
“狗屁天命。”趙雲飛罵道,“我在曆史書上看得清清楚楚,這玩意兒誰嗓門大誰有理。”
李安仁一挑眉:“你不是最反對篡改曆史的嗎?”
趙雲飛啐了一口:“我反對篡改曆史,不代表我會被曆史給乾掉。”
話雖說得硬氣,可趙雲飛心裡卻如同一鍋粘豆包攪進了熱水,一邊冒泡一邊發黏。
他知道,這仗不好打。
洛陽守軍原為王世充舊部,降唐之後心思不定,再加上宇文化及的殘軍混雜其中,城中局勢撲朔迷離。現在李密兵臨城下,若有人裡應外合,洛陽一失,整個中原都要跟著動蕩。
趙雲飛沉吟片刻:“命人散開,查清城中誰在通敵,重點盯住城北關廂。”
“是!”
天色將晚,趙雲飛入營設帳,未及喘口氣,便聽外頭傳來一陣騷動。
“報——城中使者求見!”
趙雲飛披衣出帳,隻見一名披甲男子立於營外,抱拳施禮:“某乃洛陽副將王玄策,奉令前來通報機密。”
趙雲飛一聽“王玄策”三個字,腦袋瞬間精神了。他對這位後世遠征天竺、打爆南亞的猛人早有耳聞——雖然此刻他還是個不太起眼的副將。
“你有何情報?”
王玄策湊近幾步,低聲道:“宇文化及手下有一名謀士,名喚侯方域,自稱能掀翻長安,現已秘密潛入洛陽,與城中幾位舊隋將領暗通款曲,謀求起事。”
“侯方域?”趙雲飛一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