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沉沉,烏雲密布,洛陽郊外荒林間偶有幾聲夜梟驚叫。趙雲飛立在林邊,盯著方玄策離去的背影,手中的佩刀未曾收起。
“主公,要追嗎?”狗剩一手持弓,眼神裡已經亮起獵人的光。
趙雲飛沒動,眼神裡帶著某種遲疑與冷靜:“不追。”
“可他都說了,還有第七人!”
“正因為他說了,我們才不能輕舉妄動。”趙雲飛緩緩將佩刀收入鞘中,“這人心思縝密,話裡話外都在試探。你真以為他會一個人深夜跑來送死?他是來給我們拋出魚餌的。”
狗剩滿臉不服:“咱就眼睜睜看他溜了?”
“不是眼睜睜。”趙雲飛抬頭望著天邊一點微弱的星光,“是看清楚他往哪遊了。”
黃老漢此時帶著兩個斥候摸了回來:“主公,探明了,那方玄策一出林子就上了一輛馬車,往東邊王世充軍營去了。咱要不要動手截車?”
趙雲飛擺手:“讓他走。我們還需要他繼續演下去。”
李建成從樹後緩步而出,神色凝重:“趙將軍,此人既已知你身份,又言第七人現身長安,是否需要即刻傳報李世民?”
“當然要報。”趙雲飛道,“但更重要的是,我們得先把王世充的戲給攪黃了。”
“據我所得密報,王世充將在五日後於洛陽宮內立‘偽太子’,號稱楊侗之子。”李建成眉頭緊蹙,“此事一出,民心將亂。”
“你打算怎麼應對?”
“我可親入洛陽宮中,設法見到楊侗。”
趙雲飛一愣:“你瘋了?王世充現在最忌你李家嫡係突然現身,真要去了,等於是自投羅網。”
“但不去,楊侗就可能被借屍還魂。”李建成冷靜地看著趙雲飛,“趙將軍,我已不是太原那個隻會吟詩抄經的閒王,若要立國,何懼涉險?”
趙雲飛嘴角抽了抽,低聲咕噥:“一個兩個都這麼拚,我要是繼續劃水都不好意思了……”
黃老漢插嘴道:“要不我化妝成殿下,去宮裡走一圈?”
狗剩看他一眼:“你也配?你頂多扮個驢馬夫。”
李建成輕笑:“若黃老將軍能扮我,王世充那邊估計會直接投降。”
趙雲飛搖搖頭,決定迅速部署行動。
次日,趙雲飛一行喬裝打扮,混入洛陽城中。狗剩扮作推車的菜販,黃老漢成了修城牆的民工,而趙雲飛,則戴著鬥笠披著蓑衣,擺出一副落魄書生模樣,在南市口擺攤賣字畫。
“兄台,我看你眉目清秀,氣質不凡,可否賜一字?”一個富家子弟打扮的人路過,笑吟吟地看著趙雲飛。
趙雲飛嘴角一挑:“寫什麼?”
“寫個‘忠’字。”
趙雲飛提筆蘸墨,一氣嗬成寫了個“忠”字,字如其人,筆走龍蛇,落筆沉穩,似有千鈞之力。
那富家子弟看得眼神一動,低聲道:“你是……趙雲飛?”
趙雲飛心頭一震,手中毛筆一頓:“你是誰?”
“彆誤會,我是李密舊部,奉命暗中觀察王世充行徑。”對方飛快掃了掃四周,“你若真是趙將軍,便請在三日後天橋之下會麵,屆時,有人願向你投誠。”
說完,轉身匆匆離去。
趙雲飛盯著那背影,腦中思緒翻湧。他忽然意識到,局已不止是王世充與唐的博弈,而是整個亂世勢力的再洗牌。
而在王世充府邸,方玄策正將一幅幅地圖掛在牆上。
“你確定此計能成?”王世充疑惑地看著方玄策,“太子影子都沒露出來,百姓豈肯信?”
“殿下無需擔憂。”方玄策笑道,“信與不信,在於造勢。隻需安排幾名‘隋室舊臣’跪迎太子,配上謠言與賞銀,百姓自然信了。”
“那趙雲飛呢?”
“趙雲飛已經在我設計的軌道上,他最多隻能攪局,卻改不了棋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