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原北門外風雪欲來,趙雲飛翻身下馬,眼望那“義歸司馬”四字,恨不得當場抬手扯下來擦鞋底。李安仁那句“趙雲飛不死,天下難寧”像塊烙鐵,一下子燙得他三魂七魄都跳了個踢踏舞。
“這幫穿越者是瘋了吧?”趙雲飛低聲罵道,“一個比一個活得像曆史劇裡的幕後大boss。”
張衡走到他身邊,神色複雜:“司馬徽確實厲害,他隻說天命歸新賢,卻不說自己要稱王稱帝,便已讓不少人拜倒在他那張帛畫底下。”
“就跟古代搞傳銷的一樣,‘你也可以成為大唐之主’,聽著都麻了。”趙雲飛冷笑,“但願他彆讓我親自動手,不然我給他腦門刻倆字:反骨。”
“趙將軍,進城麼?”一名唐兵打扮的士卒上前低聲問道。
趙雲飛挑眉:“你誰派來的?”
士卒迅速從袖中摸出一枚暗號銅牌,遞上來。趙雲飛掃了一眼,是他舊日在太原布下的眼線之一,代號“蒼鷺”。他點點頭,低聲道:“帶我進去,悄無聲息的那種。”
太原城中,比起昔日的兵馬嚴整,如今多了幾分“學術氛圍”——街頭巷尾都貼著“仁義之治”“德勝天命”“廢暴主興賢君”之類的標語,讀起來像是某種新型官樣文章的比賽作品。
“這哪是起義啊,分明是文學社開大會。”趙雲飛吐槽一句,張衡在旁點頭:“他們這口號寫得比李密當年征糧書還押韻。”
“可彆小瞧了。”趙雲飛麵色漸沉,“這套東西,最怕的不是他講得好,而是他講得讓百姓覺得有理。”
他們一行悄然進了趙雲飛在太原城內留下的一個秘密據點——一個破舊的醬園,門口掛著“李記豆豉”的招牌,實則下麵藏著暗道和一間小屋。
屋內燈光昏暗,幾名舊部正圍坐一處,見趙雲飛回來,紛紛起身抱拳。
“趙將軍!”
“將軍安好!”
“還好沒晚。”趙雲飛掃視一圈,“說說,咱們這座城現在還有多少人聽我趙某人的話?”
一個中年武將抱拳稟道:“能動的兄弟還有三百來人,分散在城南四處,但多被監視,不敢輕動。至於百姓……怕是七八成都被那‘司馬徽’蠱惑。”
“都信那什麼‘聖人托夢’?”
“何止托夢,還托盤、托馬、托福……”另一人苦笑,“前幾日他在文廟講道,說李淵德薄、亂世需賢,還拿出一封‘天書’。字寫得跟甲骨文似的,但人們竟信。”
趙雲飛冷笑:“信他個頭。說到底,這就是一出‘新瓶裝舊酒’,酒是假酒,瓶還是以前那口破瓷罐。”
張衡湊上來低聲道:“有個法子,不妨試試。”
“說。”
“他不是自稱有‘聖意’嗎?你可以請來太原文人,公開設壇辯論,把他的‘神棍學說’一條條拆了。”
“你這是讓我上電視節目當嘉賓,辯個頭。”趙雲飛哼了一聲,“不過……有點意思。隻不過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。”
“哪一點?”
“你這是用理服人,可這年頭的人,不是都講理的。他要真有後手呢?說不定等我一出頭,他就讓人扮成我,殺個百姓,再來句‘趙雲飛屠民’。”
“你這麼一說……”張衡沉吟道,“他倒更像是李安仁那一派的,不是求亂,是求控。”
“控個屁。”趙雲飛搖搖頭,“這人八成是覺得李淵太憨,想換個自己能操控的皇帝。但他忘了,曆史不是他家的積木,搭起來容易,收拾起來會爆炸。”
這時,一名探子匆匆來報:“將軍,有情況,‘司馬徽’今晚將赴太原文廟設壇講道,內容是‘道統與王道之辨’,不少城中士子、郡守都已應邀。”
“講道?”趙雲飛眯起眼睛,“他倒還真敢。”
張衡眼神一亮:“若咱們能當眾質問,擊潰他的理論,那些士子未必不動搖。”
“行吧,”趙雲飛一擺手,“今晚就去聽聽這位‘未來聖王’怎麼忽悠的。”
夜幕降臨,文廟燈火通明,原本清冷的講堂如今座無虛席,文人雅士擠得滿滿當當。趙雲飛戴上鬥笠,張衡喬裝文士,一前一後入內落座。
一刻鐘後,一位身穿青袍、麵如冠玉、眼帶笑意的中年人緩步登堂,拱手一揖:“諸位,久候了。”
正是那“司馬徽”。
“今日所講,不是帝王術,不是兵法權謀,而是‘天命’。”他聲音不大,但清晰異常,“我知爾等疑惑,何以一介草民,敢言帝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