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水之濱,晨霧氤氳,天地之間一片灰白。
趙雲飛站在船頭,右手搭著船舷,目光卻始終不離水麵。
水流緩緩,仿佛連時間也凝滯在這一刻。他身後的王滔實在看不下去了,開口打破了沉默:“將軍,您這都盯了一個時辰了,水裡又不會蹦出一條‘司馬徽’。”
“你知道個屁。”趙雲飛幽幽地說,“你若是知道洛水在曆史上發生過什麼,就會理解我為什麼寧願看水。”
“哦?”蘇燦饒有興致地湊上前,“敢問將軍,這水裡當年出了什麼事?”
趙雲飛瞥了他一眼,意味深長道:“洛水神女現形,授書於洛文王。”
王滔一臉嚴肅地點頭:“我懂了,將軍這是在求神明顯靈,賜我大唐一本攻略秘籍。”
“你們倆——”趙雲飛忍不住笑罵,“再貧嘴,把你們倆扔水裡冷靜一下。”
一旁的鄭文秀卻沒有笑,他眉頭緊皺,手中拿著的是從太原密探那裡傳來的線報:數日前,有神秘兵馬穿越宜陽,沿洛水南岸集結,疑似並州人馬。
趙雲飛看完這封信,心中便已隱隱成形一個念頭。
——司馬徽的棋,果然要落在長安。
眼下李淵據守長安,尚未稱帝,但關中百姓已將其視作天命所歸。若司馬徽此時出手,或許並不是為了推翻李淵,而是要在其身邊扶立傀儡,架空其權。
問題是……他要怎麼下手?
“去洛陽。”趙雲飛忽然下令。
眾人一愣。
“將軍,咱們不是正往西去嗎?去洛陽豈非反向而行?”蘇燦狐疑。
“此一時彼一時。”趙雲飛語氣平靜,“洛陽雖落王世充之手,但也是情報彙集之地。若司馬徽動手,動靜不可能隻在洛水。王世充雖不可信,卻精於耳目之術,我要的就是他那些狗腿子耳朵。”
“要不要通知李世民?”鄭文秀問。
趙雲飛沉吟片刻,點頭:“傳信告知,讓他繼續往長安方向靠,但彆暴露意圖。眼下,咱們得低調走一遭洛陽,看看有沒有老朋友還在。”
“老朋友?”蘇燦挑眉,“莫非是……方玄策?”
趙雲飛一笑,目光閃過一絲冷意:“正是。那隻老狐狸從上回逃走後,便沒再露頭。我不信他真能洗手不乾。”
兩日後,眾人夜入洛陽東郊。
王世充此時正在重整朝綱,自封“鄭王”,雖未稱帝,但已大張旗鼓整頓內政,一派“曲終人散,我是主角”的做派。
趙雲飛一行入城時,特意喬裝打扮,化名“蘇員外”帶家仆來洛陽置田——順帶偷聽王世充最近和誰鬼鬼祟祟。
“這名字起得不錯。”蘇燦感歎。
“廢話,蘇燦嘛,燦若桃花,天下第一騷。”王滔在旁搗亂。
“……我謝謝你。”
眾人笑鬨間,入得城中,住進一間偏僻的小客棧。
夜裡,趙雲飛借夜色溜進洛陽舊宮舊址。
此地早已荒廢,唯有殘磚斷瓦記錄著當年隋煬帝如何奢靡、百官如何惶惶。趙雲飛站在空空殿前,忽地一笑:“方玄策這種人,最喜歡舊地重遊。我們就在這等他。”
“您怎知他會來?”鄭文秀問。
趙雲飛輕哼一聲:“我和他都知道,這裡曾經是他第一次殺人的地方。人這一生,無論變得多高貴,都忘不了第一次流血的味道。”
果不其然,寅時三刻,一道黑影翻牆而入,輕功極佳。
趙雲飛眼睛一眯:“來了。”
黑影剛落地,一道繩索自後攔腰纏住,猛地一拽,整個人便被拽飛出去,砸在柱基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