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雲飛手中短筆懸在半空,滴下的墨汁恰落在燈下的宣紙上,染成一個斑駁的“八”字。他沒說話,隻眯著眼看著門口那人影,一動不動。
那人也不說話,就站在廟門外,像個被風吹不動的紙人。黑衣、黑帽,臉看不真切,隻露出一點蒼白的下巴和一雙比夜色還暗的眼睛。
蘇燦在趙雲飛耳邊低聲說:“我覺得這哥們兒八成是看戲看多了入戲太深,咱要不讓他喝點熱水冷靜冷靜?”
趙雲飛卻擺擺手,站起身來,轉頭對李建成和其他人說:“你們都退後,彆出聲。”
廟中兵士一時間緊張了起來,弓上弦、刀出鞘,氣氛凝重得像開考前最後十分鐘。趙雲飛走向門口,步子緩慢卻沉穩。他不是沒見過詭異的穿越者,可這位第八人,光是站在那兒就帶著一種“我是幕後終極boss”的氣場,不對勁。
“你是第八個穿越者?”趙雲飛先出聲,語氣不鹹不淡,像是問彆人今晚吃的是豆腐還是麵條。
那人微微一笑,笑容不大,卻讓人感覺屋裡溫度瞬間低了三度,“也許是第八個,也許是第一個,數字隻是編號,關鍵是你猜不出我是誰。”
“行,那我猜你叫張三,職業是反派,愛好謀朝篡位,擅長洗腦加自言自語。”趙雲飛不緊不慢,“我見過太多披著理想皮的瘋子,不差你一個。”
那人輕輕一笑,“可你還沒見過一個,不為改天換地,不為黃金萬兩,隻為讓一切回歸原位的人。”
趙雲飛眼皮一跳,突然明白這人是什麼意思。
“你是想……把曆史糾正回原軌?”趙雲飛望向他,眼神比刀還利,“你是守正派?”
“你不也是?”那人輕聲反問,“你乾預戰爭,救下楊侑,挑動王世充、李密之爭,還試圖阻止李建成死於非命。你說你不想改曆史,可你做的每一件事,都在試圖挽救某些注定的命運。”
“那是因為我不想看著人死。”趙雲飛沉聲,“我不為改變曆史,我為活人著想。你呢?你想‘回歸原位’,可你知不知道曆史的‘原位’是屍山血海?”
“那是曆史的選擇。”那人眼神冷冽,“而我們,是曆史的修補匠。穿越者太多,天命混亂,若不有人清算,時局早已崩塌。”
趙雲飛腦中倏然閃過先前司馬徽提到的“棋盤已亂”。或許這個第八人,才是幕後真正推動者,而司馬徽不過是他的棋子。
“你叫什麼名字?”趙雲飛盯著他。
那人卻緩緩後退一步,聲音仿佛從極遠處傳來:“名字不重要,你隻需要記住,我會在太原與你再見。”
話音未落,那人竟轉身如鬼魅般掠入黑暗,幾個縱躍就沒了蹤影。趙雲飛眼疾手快,拔刀擲出一枚飛鏢——卻隻聽一聲“叮”響,那人竟隨手彈飛了,連腳步都沒停。
蘇燦傻眼了:“將軍……這人是練過的吧?他是不是金庸體係的?咱不是說好不搞玄幻嗎?”
趙雲飛沒說話,隻緊盯著遠方黑影消失的方向,眼神裡多了一分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“他不是來挑釁的。”趙雲飛緩緩轉頭,“他是來立規矩的。”
“什麼規矩?”
“他要告訴我,這場穿越的遊戲,已經不止是我們在玩。原來的時間線已經碎了,有人在拚命修補,有人在故意攪局,而有的……在等待彆人自亂陣腳。”
“那咱接下來怎麼辦?”
“我們不變。”趙雲飛說得堅定,“走預定路線,入太原。但要加快行動。我有種預感,李密已經被‘人’推到前台了。”
三日後,趙雲飛一行悄然進入太原外圍,卻意外發現城中守軍加強,城門緊閉,四野布哨,顯然早已得到風聲。
“有人通風報信。”李建成皺眉,“我們行蹤隱秘,隻有幾人知情。難道內部出了叛徒?”
“不。”趙雲飛拿出地圖,在廟牆上攤開,“不是叛徒,是我們被預測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