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雲飛盯著案前那隻墨綠色紙鳶看了許久,神色晦暗不明,像個遲遲沒看懂劇本的演員,臉上寫滿“你們這幫人到底還藏了幾出戲”的茫然和怒氣。他把那張字條翻來覆去看了三遍,確認了落款兩個字確實是——張衡。
“你不是在太原北門被我掀了老底,還差點讓人抬走嗎?”趙雲飛喃喃,“怎麼一轉眼就出現在長安?”
一旁的韓二湊過來:“主公,咱這是得罪穿越者協會了不成?怎麼感覺這世道活得久的,穿得多的,全奔您一個人來了?”
趙雲飛無奈地笑了聲,端起一盞冷茶,抿了一口,苦得皺眉。他想起張衡那副“控製亂世”“壓住節奏”的說法,腦中驟然浮出一幅幅過去幾個月的畫麵:
潼關伏殺,太原炸房,李密清洗,王世充宮變……每一個關鍵節點,都有穿越者的影子。而自己不過是像個小學生,被老師安排站在講台上,左手拿粉筆,右手還背著書包,卻要給一群博士上公開課。
“主公,現在怎麼辦?調您入長安,可這紙鳶裡又說‘下一局’在長安等您,這是不是說明……”韓二小心翼翼地問。
“說明我命裡犯‘長安’。”趙雲飛放下茶盞,拎起佩劍,“回不去的2023年,躲不開的長安城。”
他轉身走出中軍大帳,風從夜色中鑽來,卷起他的披風。他仰頭看著遠方天際那隱約的辰光,低聲道:“走吧,進京。”
三日後,一支簡裝騎隊疾馳入潼關西道,趙雲飛換了便裝,一身青衣,領著韓二、朱武、羅升等幾員心腹,星夜趕路。出潼關之前,他特地留了一封手書給李世民,請其密切盯防西北諸軍動向。如今趙雲飛已無法再靠一城之守製衡諸侯,隻能親入長安,探查背後的棋局本源。
韓二邊騎邊嘀咕:“主公,您說這長安到底有幾個穿越者?”
趙雲飛歎了口氣:“咱們現在能數出來的,就四個:我、李安仁、張衡、司馬徽。可我懷疑,還不止。”
“這都快湊齊七龍珠了……”韓二摸摸腦袋,“那他們都想乾啥?”
“李安仁圖利、張衡控局、司馬徽守史,三人三觀各異,可偏偏都往長安聚。”趙雲飛咧嘴,“你說他們是要成立穿越者協會,還是想搞個曆史穿越版本的‘楚漢爭霸’?”
朱武接口:“末將以為,張衡恐非善類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趙雲飛點點頭,“他最擅長把未來當誘餌,拿現實當鉤子,凡事不親手做,卻樣樣都留下印記。若不是我試探出他有穿越者身份,說不定太原一役咱就敗了。”
正說話間,遠處出現一片青磚黛瓦,高牆琉璃瓦的宮門,在晨曦中熠熠生輝——長安,到了。
趙雲飛勒馬站定,望著這座千年帝都,竟有種莫名的沉重。他不是第一次來長安,但這次不同,他知道,在這座城裡,有一場未知的“未來之爭”,等著他。
入城後,他們暫居鴻臚寺安排的驛館,趙雲飛披了件玄色錦袍,戴上軟冠,換了一副儒生模樣,出門探訪消息。
長安街頭風平浪靜,市井繁華,茶肆酒館裡依舊是評書人拍案叫絕、糖葫蘆小販吆喝不斷。可在趙雲飛眼中,卻仿佛藏著一把無形的刀。
“這平靜過了頭。”他低聲對韓二道。
韓二點頭:“我也覺得奇怪,照理說新近皇詔召將,街頭應有傳詔告示,咱一路卻連個敲鑼的都沒見。”
他們穿過東市,來到一處書局,趙雲飛注意到牆角一排排整齊的新書展架,上頭放著一冊引人注目的新書——《新論·王氏複興》,作者落款:王輔明。
趙雲飛眼睛一眯,冷笑:“王輔明……王姓的‘輔明’,這不是司馬徽嗎?”
他翻開第一頁,隻見引言寫著:
【隋朝已末,唐未初立,王者未定,百姓皆盼有識之士開新天命。】
“好家夥,真就玩明著了。”趙雲飛把書一合,“他是打算用紙筆文風引民心,自己當個‘王’,給李淵挖墳掘祖啊。”
“這書在百姓中傳得快嗎?”他問書店老板。
老板樂嗬嗬道:“可不是嘛!三日就印了三千冊,現在市麵上都脫銷了,說是要再版。聽說東市那邊的‘清風社’也在組織讀書講座呢,老少皆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