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雲飛披衣出門的時候,天還未亮,東宮外晨霧彌漫,仿佛洛陽城也被這消息驚得愣了神。
“說清楚,怎麼叫太子不見了?”
站在廊下的親兵滿頭大汗,戰戰兢兢地回答:“屬下淩晨四更去送膳,宮人說太子昨夜歇息之後,一直未出殿,可等打開殿門一看,榻空枕冷,隻留下禦袍一件——整座東宮搜了個遍,都沒有蹤影。”
趙雲飛腦海裡迅速過了一百種可能,其中九十九種都和“內鬼”脫不了乾係。
裴寂也聞訊趕來,嘴還沒張,趙雲飛就一擺手:“彆問我猜沒猜到,這種事就算老天爺附體我也不可能知道。”
“那該怎麼辦?”裴寂急了,“這要是傳出去——”
“不能傳。”趙雲飛果斷道,“誰要是敢放一個字出去,滿門打屁股。”
“……這不是秦王都駐紮在洛陽了嗎?他要是知曉……”
“正因為他在洛陽,所以更不能讓他知道。”趙雲飛盯著裴寂,“你去派人守住宮門,不許任何人進出,所有太子近侍、宮女、內侍全部收押,先關進我私牢裡,彆打彆罵,先穩住。”
“是。”
“對了,把那個負責值夜的太監頭子找來,我要親自問他。”趙雲飛的聲音冰冷而嚴肅,讓人不寒而栗。
半個時辰後,那個名叫馮興的老內侍被帶到了趙雲飛麵前。他麵色蒼白,渾身顫抖著,一見到趙雲飛,雙腿一軟,直接癱倒在地。
趙雲飛麵無表情地看著馮興,一言不發,隻是用他那銳利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。這沉默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,馮興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,一滴一滴地順著臉頰滑落,很快他的褲腿就被汗水濕透了一半。
終於,在趙雲飛的注視下,馮興再也忍受不住這種煎熬,他哆哆嗦嗦地開口說道:“奴、奴才昨夜三更送夜茶時,太子殿下還在榻上讀《周禮》,他說‘夜深不寐,書可養心’。之後奴才就再沒進去過……不、不知道出了何事啊將軍,奴才真的是冤枉啊!”
趙雲飛聽了馮興的話,眉頭微微一皺。“《周禮》?”他低聲念了一句,然後突然站起身來,“跟我走。”
一旁的裴寂見狀,有些發愣,他疑惑地問道:“去哪兒?”
趙雲飛頭也不回地回答道:“太子書房。”
——
太子書房安靜得嚇人,趙雲飛推門進去,第一眼就看到書案上還擱著攤開的《周禮》,旁邊有一卷未封的信函,紙張新淨,墨跡猶濕。
趙雲飛眉頭一跳,快步走上前,揭開信封一看,裡麵卻隻有一句話:
“東都可棄,長安難保。雲飛兄,勿信秦王,天命不止。”
署名不是楊侑,而是兩個字:“黃雀。”
“黃雀?”裴寂也湊了過來,“這又是誰?”
趙雲飛臉色變了幾分。這個署名他不是第一次看到。
——他穿越過來第一個月,就在一間被焚毀的驛館裡,見過一封類似的信。那時候,他以為隻是亡命之徒間的傳話,如今看來,事情遠不止那麼簡單。
“我們中計了。”趙雲飛深吸一口氣,“有人早就設計好這一局,讓太子在關鍵時刻‘失蹤’,逼得我們不得不向長安求援。而一旦我們主動示弱,李世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插手朝政。”
“可是……太子人呢?”裴寂皺眉,“這不是請君入甕,這是……空城計?”
趙雲飛緩緩點頭:“沒錯,太子可能是被人帶走的,也可能是自願離開的,但無論是哪一種,目的隻有一個——引蛇出洞。”
“可我們連蛇在哪都不知道!”
“那就用人引。”
“誰?”
趙雲飛咬牙:“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