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雲飛蹲在營帳後的黑影裡,手指搭在刀柄上,一邊聽著外頭的篝火劈啪作響,一邊心裡飛速運轉:刺客在哪兒?今晚幾更動手?是直接動翟讓,還是先搞內亂聲東擊西?
柳二縮在他旁邊,哆哆嗦嗦地問:“要不,我們去報個信?”
“報你個頭!”趙雲飛低聲罵道,“你現在去報信,說‘將軍今晚可能被刺’,你猜結果是啥?翟讓還沒被刺,你我先被砍。”
“你不是剛混成營頭了嗎?怎麼沒人信你啊?”柳二有些不甘。
“你知道曆史上翟讓是怎麼死的嗎?”趙雲飛瞥他一眼,“李密派人乾掉的,名義上是‘權力鬥爭’,其實一早就埋下禍根。我一個新來的,說什麼都得帶著‘圖謀不軌’的嫌疑。咱要救人,不是自殺。”
柳二訕訕一笑:“那你說怎麼辦?”
“等。”趙雲飛眼神幽深,“等刺客動手,咱再半路攔下,當場救人,那才叫名正言順。”
柳二張了張嘴,又閉上。趙雲飛這會兒已經盯住了東營帳那頭兒的動靜。那是一片馬廄邊上的矮棚,常年沒人守。今兒個卻有兩個裹著麻衣的家夥鬼鬼祟祟地靠近,還不時回頭張望,怎麼看怎麼不對勁。
他做了個手勢,柳二會意,兩人貓腰跟了上去。剛繞過一塊牛糞田邊的石牆,那兩個麻衣人已經閃身進了馬棚,動作之利索、姿態之隱秘,怎麼看都是“老手”。
“十有八九就是他們。”趙雲飛壓低聲音,“你回飛虎營,把王二帶三人繞道馬廄東側,若我舉火把為號,你們立刻圍上。”
“你呢?”柳二咽了口口水。
“我先探探,看看他們來的是刺人還是下毒。”
柳二點頭小跑而去。趙雲飛則從地上拔了根破柴,扯了一塊布條,蘸了點牛油,塞進懷裡。他腳步極輕地貼近馬棚,靠在棚外破舊的木牆邊,豎耳細聽。
“……確實是今晚子時。”一個人低聲道,“趁翟老狗在後帳清點軍械,他帳下帶的不過兩名親兵,咱下手乾淨利落便是。”
“王都尉說,不能留下活口。”另一人冷笑,“就算翟讓沒死,也要讓他以為是李密乾的。”
“放心,我專乾這種活兒。”那人咂了一聲,“這刀我磨了三天,鋒得能削風。”
趙雲飛心中冷笑:削風?那你待會兒就削我這道雷吧。
他悄然摸出火柴,點燃布條火把,一躍而起,大喝一聲:“來人哪!刺客行刺翟將軍!”
那兩人頓時一驚,抽刀就撲。趙雲飛早有準備,一腳踢翻木桶潑出臟水,又是一杆木矛橫掃,將一人逼退數步。他不敢戀戰,翻身往外衝:“飛虎營——快圍住這邊!”
柳二那邊聽到動靜,早就帶人繞至後路,幾道火光同時亮起,把整片馬棚照得通明。
“放箭!”柳二一聲令下,幾支自製短箭如雨射出,將一名刺客射翻在地,另一人卻翻滾逃出,直奔大帳而去。
趙雲飛大駭:這人是來‘自爆’的!若衝入營帳當眾喊“李密讓我們殺人”,即使失敗,也足夠在義軍中埋下猜忌的種子!
“攔住他!”他狂吼,提著矛衝了上去。那刺客果然心狠,抽出袖中毒匕朝自己脖頸一劃,趙雲飛眼疾手快,一腳踢飛他手腕,匕首落地,才算製住。
“來人啊!擒刺客!”他聲震全場,眾將士聞訊趕來。
片刻後,翟讓披著甲急匆匆趕到,臉色鐵青。
“怎麼回事?!”
趙雲飛拱手而立,身上全是泥水與汗漬:“屬下今夜巡營,偶聞奸人言刺將軍,遂設計擒之。請將軍親審。”
翟讓望著滿地火光與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刺客,眼中複雜難言。他慢慢點頭:“你做得好。”
趙雲飛跪地:“屬下不過一介新兵,得此奇功,不敢妄居高位,隻願為將軍效命到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