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黑闥騎著那匹毛色發亮的高頭大馬,帶著十幾名親兵,早早在趙雲飛軍營外等候。他性子直爽,等了一刻鐘,便有些坐不住,扭頭低聲罵道:
“什麼狗屁趙將軍,讓我們等這麼久,是當咱是來求親的?”
親兵訕笑著:“大人消消氣,這趙雲飛戰功赫赫,聽說還在新安打了個大勝仗,怕是架子大些。”
劉黑闥哼了一聲,正要再罵,就見軍營內一騎快馬而出,為首一人身披鶴翎銀甲,頭戴襆頭,鬢角斜飛,一張臉白裡透紅,看起來既不像將軍,也不像謀士,倒像個剛從書房裡走出來的教書先生。
“抱歉,抱歉!”趙雲飛跳下馬來,一路小跑,滿臉笑意,“昨夜值守,起晚了些,怠慢怠慢,劉兄莫怪。”
劉黑闥見他模樣,又看他那副“人畜無害”的模樣,頓時心裡一咯噔:這人……怎麼一點不像傳說中那個半夜偷營、斬敵將、設伏擒敵的大殺神?
“你就是趙雲飛?”劉黑闥狐疑地看著他。
“正是在下。”趙雲飛笑眯眯地揖手,“劉兄一路辛苦,不如進帳喝碗熱茶,再談大事。”
劉黑闥狐疑地盯著他幾秒鐘,轉頭對親兵咕噥一句:“彆是個冒牌的吧?”
趙雲飛聽見了,笑而不語,反倒越發顯得自信十足。
兩人入帳,趙雲飛讓人奉上茶點,自己親手倒茶,一副主人待客的模樣。
“劉兄此次前來,可是有意與我聯軍?”趙雲飛抿一口茶,話鋒直入。
劉黑闥也不繞彎子:“我聽說你在東都得罪了裴仁基,被李密放逐南下。如今你我同為落魄之將,不如結盟,圖個未來。”
趙雲飛微笑著點頭:“我確實是‘被’南下了,但你劉兄……你可是唐軍在南陽的‘眼中釘’,這‘圖未來’四個字,說得太早。”
劉黑闥皺眉:“你什麼意思?”
“我意思是……”趙雲飛忽然語氣一轉,“你我聯手可以,但得有共同目標、明確分工、信任基礎。”他伸出三根手指,“你若隻想借我人馬攻郡奪縣,到頭來自己當大王,我還不如去投李淵呢。”
“你敢!”劉黑闥拍案而起,怒目而視。
趙雲飛卻端起茶盞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,淡淡道:“彆激動,劉兄,我是認真的。李淵如今在太原立足,名聲在外,手下文有房杜,武有秦叔寶、程咬金,你我過去,說不定還有個‘招賢令’。”
劉黑闥愣了一下,坐回椅中,沉默片刻才說:“你當真不打算再投李密了?”
“我投李密,他敢收我嗎?”趙雲飛嘴角一勾,“若不是新安那一仗打得漂亮,怕是早在半道被暗殺了。”
“那你打算如何?”
“我打算——另辟蹊徑。”趙雲飛放下茶盞,聲音一沉,“眼下群雄並起,唐、王、宇文化及、竇建德、杜伏威……個個想做皇帝,個個都在南北對峙,誰能拉攏好地方勢力、整合兵力,誰就能率先破局。”
劉黑闥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:“聽你這口氣,是想當皇帝?”
趙雲飛一笑:“我?當皇帝太累,我就想活得久點、穩點。”
他走到地圖前,指著一塊地:“南陽地處漢水上遊,東連汝南,西控武關,是兵家必爭之地。你我聯手,占住這塊地,誰也不敢小看。”
“說得容易。”劉黑闥冷笑,“宇文化及現在還盤踞在洛陽周邊,竇建德虎視汴州,李淵遲早南下,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我?”
“所以我們得先下手。”趙雲飛一字一句道,“你去擾竇建德的後路,我去攔宇文化及的輜重道。打亂他們的節奏,逼李淵出兵,然後——我們坐山觀虎鬥。”
劉黑闥瞪大眼:“你這是……釜底抽薪哪!”
“也可以叫——背刺流。”趙雲飛攤手,“我是從後世來的,最會玩這一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