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雲飛坐在弘農關後衙的一張矮榻上,腳下踩著厚氈,右手一壺溫酒,左手拿著折扇,一副“此地無事我自安”的模樣。
“李密肯定氣瘋了。”他笑著道。
李安仁站在一旁,一臉佩服地說:“主公,您當初孤身闖入唐軍營地,和那長孫無忌談判,屬下差點嚇破膽。可沒想到真成了。”
“這年頭嘛,活得久,不靠命靠膽。”趙雲飛喝了一口酒,嘖了一聲,“唉,可惜我這膽也快不夠用了。”
“主公為何如此說?”李安仁驚訝。
趙雲飛眯起眼:“你說我們幫著李世民破了弘農關,這便是送了他一個大功。可你看李密會信我嗎?唐軍又會真心容我嗎?”
李安仁皺眉:“主公這話我聽著不舒服。那秦王李世民不是言辭懇切、許諾厚重?”
趙雲飛翻了個白眼:“你這人哪,耳朵聽的比腦袋信的多。他要是能真把我當兄弟,那李淵恐怕得當我嶽父了。”
“可如今關中形勢緊迫,李密東線疲於應對王世充,西線又剛丟了弘農,他肯定要回頭對付咱們。”李安仁歎口氣,“咱這算不算是搬石頭砸了自己腳?”
“你說得倒也沒錯。”趙雲飛拍拍腿站起來,“所以這腳不能砸,得換個方向。”
“啊?”
趙雲飛笑了笑,徑直走向地圖前,拿根木簽往弘農西側一插,“你去查一查,渭水以西唐軍有多少兵力?秦王有沒有動手攻潼關的意圖?還有,房玄齡和杜如晦這兩人有沒有露麵。”
“主公這是……?”李安仁有些摸不著頭腦。
“借刀殺人啊。”趙雲飛笑道,“李密懷疑我,這不出奇。我隻要把他的懷疑坐實,他就越信不過我;越信不過我,就越會對我動手。而我隻要提前讓唐軍動手,這一仗,我便能坐山觀虎鬥,趁機收漁翁之利。”
李安仁眼睛一亮:“主公高明!”
“高明你個頭。”趙雲飛轉頭白了他一眼,“我這是逼著自己走險棋。可惜啊,我這盤棋,棋盤是天下,棋子太少,棋友太多。”
當天下午,趙雲飛親筆寫了一封密函,由心腹夜送潼關外唐營:“弘農雖破,李密並未亂,反急調主力回援,欲取潼關。望秦王及早籌謀,免失良機。”
與此同時,他在弘農高掛“反密歸唐”大旗,城中百姓多有歡呼,城外斥候則迅速將消息送至東都。
李密得報後,果然大怒,連連拍案:“趙雲飛這狗賊!果真是反骨仔!虧我當初不殺他!”
翟讓在旁皺眉:“但此時若討伐弘農,恐疲於奔命。潼關一失,長安門戶大開。”
李密冷哼一聲:“不討趙雲飛,則人心不服;討之,則唐軍可乘虛而入,豈非兩難?”
徐世積沉聲道:“不如先穩固洛陽,命徐世績守東都,我親自領兵西進。趙雲飛不過數千人馬,趁唐軍尚未集結,先取弘農,豈不快哉?”
李密點頭,表示讚同,然後果斷地拍板說道:“這樣一來,就能暫時解除我麵臨的腹背受敵的困境了。”於是,僅僅過了兩天,李密就親自率領著三萬大軍,浩浩蕩蕩地從洛陽出發,向西挺進,並且打出了“討逆”的旗號。
而此時的趙雲飛,其實早就通過線報得知了李密的行蹤。他帶著李安仁站在弘農城的城頭,遠遠地望著西邊道路上揚起的滾滾煙塵。
“來了。”趙雲飛輕聲說道。
李安仁有些緊張地看著遠方,問道:“主公,我們要堅守城池嗎?”
趙雲飛微微一笑,回答道:“守是守不住的。不過,我們也沒打算死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