汝南縣衙的後院,秋陽微暖,桂花初香,趙雲飛坐在一張破舊的檀木椅上,腿搭著腿,一邊啃著雞腿,一邊翻著新繳獲的一摞文書,油漬滴在紙上,他都沒空擦。書房裡堆滿了從縣令臥室搜來的財物、密信,還有幾件令人啼笑皆非的“高級收藏”,比如一根雕花狼牙棒,上麵竟刻著“忠君報國”四字。
“嘖嘖嘖,這縣令文筆不錯,筆力雄勁……比他做人靠譜。”趙雲飛嘟囔著。
“主公。”
徐世績進門,掀簾而入,拱手道:“據馬三寶稟報,陳棱昨日已過穎川,最遲三日可至汝南。”
趙雲飛把雞腿骨一甩,舔了舔手指,若有所思:“陳棱這老家夥,長安出身,水戰起家,鎮壓海寇乾得溜溜的,怎麼忽然出現在中原了?他不是該老實在江都當水軍總督嗎?”
“據探報,他此次奉命查辦叛逆,目標就是……咱們。”
“哦?”趙雲飛笑了,手指輕敲椅背,“看來我還是低估了我的影響力,居然能把陳棱這種‘特種兵’級彆的人物調動起來。”
徐世績麵色凝重:“主公,陳棱手下多水師舊部,騎兵雖不多,卻擅行突襲。他一旦摸到汝南,咱們就很難脫身了。”
“你這人說話怎麼像天氣預報?‘今天有突襲,局部被擒’。”趙雲飛拍了拍屁股站起身,“走,去前廳開會。”
前廳,眾將已候多時。
楊侗抱著茶壺,懶洋洋地躺在一張榻上,一見趙雲飛進門,連忙坐直,搓著手問:“是不是要跑路了?我先說好啊,跑也得帶上我。”
“你是皇帝,不是土匪頭子,怎麼整天隻想跑路?”
“我能跑,是因為我看得開啊。”楊侗無辜地聳聳肩,“李淵都能跑到太原再跑回長安,我跑個汝南不犯法吧?”
趙雲飛一手將他撥開:“說正事。”
他看了眼眾人,環顧四周,目光所到,無一不是他心腹之人:徐世績、王雄誕、馬三寶、幾個剛剛歸降的郡兵頭目,還有……那個坐在角落裡安靜喝茶的中年文士,袁熙。
趙雲飛目光落在袁熙身上:“袁先生,你怎麼看?”
袁熙放下茶杯,拱手微笑:“主公,汝南得而不固,守之無益。若留,必被圍殲;若走,可轉入江淮,與杜伏威、輔公祏聯絡。”
“你說得容易,我人往哪轉?江淮雖然看似亂成一鍋粥,可他們眼裡隻有竇建德和李唐,咱又不姓李不姓竇,誰肯收我?”
“主公若能擒陳棱,以此為籌,南投杜伏威,何愁不能自立?”
“擒陳棱?”王雄誕頓時瞪眼,“咱們才幾千人?對麵是陳棱,手下刀口子裡爬出來的老兵,咱還想反包圍?”
趙雲飛卻似笑非笑地看著袁熙:“你是不是……已經有辦法?”
袁熙笑了笑,從袖中取出一卷地圖,攤在桌上:“此為穎水支流附近地形,陳棱若自穎川而來,必走古龍津渡口。渡口地形狹隘,林地密布,若設伏兵……中者必亂。”
徐世績接過地圖細看,沉聲道:“不錯,此地適合設伏。但我軍兵少,若伏而不成,便等於自斷後路。”
“所以要引他入局。”趙雲飛一拍桌子,露出一個賊兮兮的笑容。
“馬三寶。”
“末將在!”
“你帶兩百人,換上降軍服飾,佯裝敗兵,從西邊撒丫子逃跑,引陳棱尾隨而來。”
“徐老哥,你帶兩百騎,繞到古龍津南岸設伏,等他過河——咱就給他來個‘黃河翻滾式歡迎’。”
“王雄誕,你帶百人裝作駐守汝南,一旦我們失敗,你立刻突圍,不要管我!”
“那你自己呢?”楊侗瞪大眼睛。
“我?”趙雲飛咧嘴一笑,“我當然帶著你,親自去設伏啊。”
“你瘋了吧?”楊侗一口茶噴了出去。
“皇帝不親征,不是好皇帝嘛。”
眾人一陣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