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,唐軍凱旋的鼓聲震天。李世民平洛陽,王世充被擒,天下再無大隋。趙雲飛騎在馬上,裹著一身血灰,跟隨唐軍緩緩入城。
他身上雖披甲,但那盔甲早已缺口累累,像極了一段被時代碾過的舊夢。
程咬金走在他身旁,笑嘻嘻地拍了拍他肩膀:“嘿,趙兄弟,你這命可真硬!那天洛陽火起,我以為你得交代在那兒了,誰成想你竟生生從亂軍裡鑽出來。”
趙雲飛笑了笑:“我這叫命賤。老天爺不收。”
“哈哈哈!李二爺說得對,你這人要死早死了,活到現在,肯定是有用。”
趙雲飛沒答,隻看著遠處那巍峨的長安城門。
這座城,他前世在書本上看過無數次——隋唐的權力中心,盛世的起點。而今他身處其中,卻隻覺寒意滲骨。
入城之後,趙雲飛被安置在秦王府外的偏院。李世民賜他為“洛陽守將”,表麵是封賞,實則是軟禁——李世民不信他。
這一點,他心裡清楚得很。
夜裡,冷風掠過窗欞。趙雲飛一身疲憊,仍睡不著。門外傳來腳步聲,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——程咬金。
“哎,李二爺讓我來看看你。”程咬金坐下,一屁股壓塌了竹椅,仍笑得憨厚,“說你這幾日悶在屋裡不吭聲,怕是憋出病來。”
趙雲飛倒了一杯茶,笑道:“我在想,我到底算什麼人。”
“你當然是我兄弟啊。”
趙雲飛搖頭:“錯,我在王世充手下時,是叛臣;在李世民眼裡,是疑人。對天下百姓來說,我是戰火的罪魁;可對我自己來說,我不過想活下去。”
程咬金撓撓頭:“你想太多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趙雲飛輕輕一笑,“可惜我活的時代,不允許人隻想活著。”
兩人沉默片刻,程咬金低聲說:“李二爺打算親征洛陽殘部,聽說想讓你隨軍。”
趙雲飛一怔,隨即苦笑:“我這人,不怕上戰場。就怕這‘隨軍’兩個字。”
“你什麼意思?”
“‘隨軍’是個好詞,但落在我身上,就是‘盯著’。”
程咬金歎了口氣:“老趙,你要明白,李二爺不是疑心重的人。可天下初定,誰都怕人心不穩。”
趙雲飛點頭:“我明白。我會跟著去。”
數日後,李世民設宴,召集眾將。
殿上燭火明亮,金碧輝煌。尉遲敬德、秦瓊、程咬金等人分坐兩旁。趙雲飛被安排在偏席,離李世民不遠,卻不近。
李世民舉杯,環顧眾人,笑道:“洛陽之戰,我唐軍大捷。然餘黨未平,河南一帶仍亂。此去剿叛,諸君各展其能。”
尉遲敬德起身:“請殿下定策!”
李世民目光微轉,落在趙雲飛身上,語氣平靜:“趙將軍,你熟洛陽地勢,可願引軍前行?”
殿堂一片靜。
趙雲飛緩緩起身,抱拳道:“願為殿下效命。”
李世民微微一笑:“好。明日啟程。”
出了殿門,秦瓊追上他,壓低聲音道:“趙兄,這次隨軍……你可得小心。”
“秦將軍何出此言?”
“殿下賞罰分明,但軍中有不少人對你頗有怨言。有人說你當年助王世充屠洛陽,如今再回河南,怕是有人借機做文章。”
趙雲飛心頭一沉,卻仍笑著:“我行得正,不怕人說。”
秦瓊搖頭歎息:“可這天下,從來不是正邪分得那麼清楚。”
翌日清晨,大軍啟程。
趙雲飛騎在隊伍中,遠遠望著晨霧中的長安。那一刻,他心中生出奇異的感受——仿佛自己並非活在曆史裡,而是被曆史推著走。
他沒得選,隻能走下去。
三日後,行軍至陝州。夜宿軍營,風急如刀。趙雲飛正在營帳中批閱地形圖,忽聽外麵喧嘩。劉弘推門而入,臉色凝重。
“主公,探子來報——河東有義軍餘部起兵,自稱王世充舊將,要殺唐官!”
趙雲飛皺眉:“王世充都死了,這幫人還不死心?”